陆琼倒没想嘲笑他,可难得见他这般倒霉,也是忍不住笑,藏都藏不住。
唯有周敬宗担心谢洵,忙着去拉他一把:“谢朗这是如何了?可是摔着了?”
这也是明摆着的事。
谢洵倒是坚强,自己撑着站起来,後续便也只能先到周敬宗家换一身衣裳了。
陆琼她们也跟着去,这才知道曾与林娘有过几面之缘。
林娘不用耕作,除了上市集,很少到家以外的地方走,再说村子里的人家也不少,自是没到过周敬宗家。
反而还在她这买过桑麻,用来做过几身衣裳,也算是旧相识。
院子十分干净,路面整洁,两旁的空地种了些菜,屋子旁各有一桃树丶梨树,桃树长出嫩叶,梨树则开满花儿。
瑶瑶怕生,一直躲在林娘身後,陆萱也跟着挤眉弄眼,逗弄她,瑶瑶便也忍不住探出头来。
正好周叔给的酥糖也在手中,陆琼便拆开油纸来,笑着招手:“这有芝麻酥,你可要来尝一块?”
瑶瑶望着那酥点,像绿豆糕一样瓷实,粉质细腻,且这芝麻香一直钻向她鼻尖,根本抵抗不住,便擡头望一眼林娘。
林娘也笑,在外人面前还是给面子的:“只准尝一份!”
沏了茶,她们便围着院子坐一圈,那两位郎君倒是在院子後换洗衣物,一时之间还来不了。
每盏茶都放了几片梨花,淡白与透绿的茶水相适应,茶香便也四溢,连不好茶的陆萱也饮尽。
林娘听说过陆琼的事,便问汴京之事,虽说周敬宗去过汴京,可他只会埋头做事,哪会想着好好看一眼。
每回她问,只能得到“房子大”丶“人多”丶“商铺的多”的答复。
陆琼会心一笑,放下茶盏:“汴京自是比这大上许多,挣钱也更加容易,不过花销也比这多。”
林娘也知道这些,可想到陆琼在汴京的事迹,倒也对进城有更多期待。
不知不觉间,她也道出声。
陆琼安慰她,也是鼓励她:“若是想去,何不跟周郎说一声,以他性子,定是会叫你去。”
听她讲完,林娘眼里也放着光,好似已装下汴京的灯火,可转头一想,田地还在这呢,走不开。
来不及细说,陆琼便听见周敬宗他们出来,谢洵也换上新的着装,这倒让她想起在汴京装“落榜书生”的时候。
没想到她们本是路过,最後还留下一起吃饭。
梨树下便是秋千,一瞧便是周敬宗做的,而麻绳上的花藤自是林娘缠的。
瑶瑶带着陆萱去荡秋千,大人则着手准备吃食。周敬宗是眼里有活的,直接将陆琼带来的大鱼拿去宰杀了。
竈房里都是女儿家,谢洵不方便进去,就在院子打转,最後还是周敬宗叫他进去才离开。
林娘取下丝瓜瓤,顺着水在锅壁上刷洗,正跟陆琼说笑着,便瞧见突兀的人进来。
谢洵一进来,屋里便冷清下来,好似他破坏了氛围。
还有另一人也不在状态,林娘便心下明了,笑着叫这两人出去择菜:“你们在这怕是会耽误我做事。”
恰逢清明时节,蒜薹也抽出,刚好做一道蒜薹炒腊肉。
陆琼弯着腰,费力抽出一根青葱的蒜薹,用力过猛还趔趄一下。
谢洵也下意识伸手,不过她很快也稳住身子,便只能落空了。
等陆琼抽蒜薹过瘾了,擦一把汗,回头便见谢洵手中也抓了一把,都够他们一行人吃上两顿。
林娘要做炒肉,陆琼便接下做鱼的活。
这鱼叫桃花鳜鱼,逢清明前後,桃花盛开之时才最为肥美,也确实是肥,陆琼双手都握不住。
她准备生火,谢洵也非要帮手,前後忙活,火终于在他不懈努力下生好,还调制了油盐酱醋,葱姜蒜也皆备好。
林娘切着蒜薹,朝他们这望,藏不住笑:“看不出谢郎还懂竈房之事。”
经这几日,她也知道谢洵的身份,还感叹过他为人踏实,也不会因家世而骄纵。
谢洵伸手加柴,火一下旺起来,恢复往日的端庄形象,矜持笑:“先前随商队去过不少地方,路途不便,也要常在船上生活做饭,就跟着学了不少。”
在陆琼感叹他都是公子哥了,还如此拼命之时,林娘也跟着接话。
“谢郎这般的郎君还真适合做夫婿。”
陆琼再次感叹,林娘话术转变之快,便听见林娘笑着问她:“陆娘子可是这般认为?”
不过她也只能点头,就在林娘的窃笑和谢洵的不自在中。
院子升起炊烟,肉香也四溢。
她们先炒了蒜薹与腊肉,才蒸了桃花鳜鱼,放了姜片丶酒去腥,抹了盐丶酱,最後撒上葱花,鳜鱼的鲜与嫩才出来。而腊肉也腌入味,咸与香都被炒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