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完铺子不久,陆琼便在牙人的帮助下去酒务办贩酒的凭证,这样一来店里的酒也能自供,不用额外去卖。
陆记也趁此置办了不少酒翁丶果子,随後赴官办曲院购买酒曲,每斤一百六十文,能出近十坛花果酒。
临近七夕,暑气也渐大。陆琼便叫人把新酒翁摆在陆记的後院里,晒上几日,好去除窑火气,若不然直接酿酒会有股土腥味。
见今儿来的食客少,杨姐儿便说着要酿酒,就往後巷的院子放置几个木盆,盛满了桃子丶桂花丶糯米。
杨姐儿也搬了张矮凳坐在树荫下,阿芙阿姚二人到井边打水,虽说天热,井水却偏凉,正好能解解暑气。
井水倒进木盆里,便有些许桂花浮起来,荡起一阵涟漪。
另一旁,杨姐儿面前盛有糯米的木盆也立即变成浑白色,她顺手挽起衣袖,一遍遍地淘洗至水清。
“这米还得泡一两个时辰,正好把这桃儿给切成片……”
桃儿外皮有一层小绒毛,阿姚便先用竹刀轻轻把皮削走,全都堆在地砖上。
去皮後还需切成块,因着桃子的味道淡,杨姐儿还用木棍压扁,压出点汁水来,这样桃子的香味才更浓。
米丶果丶桂花的香气四溢,连大堂内打瞌睡的陆萱也擡起头,困意也渐渐散去,见魏盼跟离姐儿进了竈房便也跟着去。
墙边还摆放着盛满冰的缸,整个竈房都跟着凉快不少。
陆琼正在竈房做浆水,木制的八仙桌上有醪糟丶桂花干丶一块鲜嫩豆腐,正准备切:“你们来得正好,去缸里敲一盆冰来。”
陆萱贪玩,自是最快应下,步子一迈,垂在两旁的发髻也跟着一摇一摆,别提多鲜活。
挖出一勺醪糟到盘中,酒香也跟着飘散在四周。闻着这股酒香,陆琼便把切成小块的豆腐放其中入期,最後还倒了些牛乳。
浆水酸甜,拌上豆腐还更加鲜嫩,陆萱刚把碎冰端来便忍不住抻长脖子看:“阿姐,这浆水何时才能吃?”
魏盼跟离姐儿不说话,却也是眼巴巴地看向这边,不过手中的活倒也没耽误,还敲下不少冰块来。
本就是成品,加了冰就能吃,陆琼便笑着点头:“快去拿碗来,现在就能吃。”
陆萱把冰哐当一声搁在桌边,就跑去把洗净的碗端来。
见她笑得欢,陆琼也跟着笑意不止,端起一旁的桂花干,在每份浆水表面都放了一小撮,用来点缀,也叫香味更浓。
碎冰加入,碗勺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也叫这个夏天更加凉快。
在院子的阿姚跟阿芙也被叫进来,跟着盛了一小碗浆水,小心翼翼地往里加碎冰,用勺子轻轻搅动,端到鼻尖便闻到一股酒香,夹杂着淡淡的桂花香。
入嘴冰凉,阿姚还因这被突如其来的冷意而打颤,自是惹了旁人的打趣,不过她倒是不在意,很快便适应这股凉意,细细品尝起这份并冰浆。
窗外的斜阳打进来,落在竈房的釉砖上,陆琼顺手关上窗,端了一碗浆水出去。
杨姐儿还在酿酒,身边已经封了不少小酒翁,只馀下几坛空酒翁。
蒸熟的糯米放凉後,还需加酒曲,搅匀後倒进小酒翁里,她用手压平,并在正中留出小坑,若不然等发酵後酒翁容易裂。
跨出门槛,陆琼端着浆水走到杨姐儿身旁,替她遮住斜阳:“何必这般赶,先歇一会儿。”
杨姐儿还是没停下手中的活:“过些日就是乞巧,可不就得快些。”
看着她皱起的眉头,陆琼想起初见时的场景,还只是个胆怯的人,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便点头。
“那好,等你封完这坛酒翁。”
一坛酒翁不大,抱在怀里正好,院子里总共有二十多坛,阿芙她们吃完浆水也赶来帮忙,一行人多搬几趟就把酒翁搬进屋里,堆在竈房里头。
等酒发酵,乞巧节也到了。
天还没亮,陆记的大门便透出烛光,纱窗映出几人走动的身影。
这一年来,陆萱也适应这般早起,披上淡黄的短衫便来准备巧果的面团,帮着看火加柴,忙得没处歇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