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二姨母。”楚泠面色红了,一边骂没有分寸的萧琮,一边骂轻易便答应他胡来的自己,赶忙解释,“方才没注意,喝了口滚茶,不小心烫着了。”
好在林舒棠并未怀疑,嗔怪道:“怎这般不小心。再说了,晚上还喝浓茶,阿泠也不怕睡不着?来,尝尝这个。”
说着,便将红枣雪蛤放在了她面前。
通体清透的瓷碗里是粉白色的晶莹剔透的汤汁,汤面上还浮着去了核丶切成片的红枣,小厨房刚刚蒸出来,正是温热适口的时候。
楚泠用调羹舀了口,送入唇中。
原本温热的汤羹,在碰上有些肿胀酥麻的嘴唇,触感便有些异样。
好在楚泠掩饰得很好,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
“二姨母这麽晚来找我,还有什麽事吗?”她见林舒棠送了汤羹,却也不离开,便问。
“嗯,确实有事情想问问你。”林舒棠道。
她今日本就是为了这个来的,可是临到头,又扭捏起来:“那个,阿泠啊,就是你先前在太傅府中的时候,和太傅他。。。。。。进行到哪一步了?”
林舒棠知晓贡女是做什麽的,今日来问,不过是想有个确定的答案。
“唔,二姨母说这个。。。。。。”楚泠道,“您应当也知晓的。”
林舒棠愤愤:“可恶,那日在老夫人堂中,应当让萧琮再跪久一些的!”
此事还是林济言同她说的。那日他送太傅出去,看见了太傅膝盖上没扑干净的灰尘,怎会不知道发生了什麽。
楚泠听她不仅直呼萧琮的名字,甚至开始骂,一想到萧琮此时就在她的寝帐内,便赶忙开口:“二姨母,您别说这个了,我当时,毕竟只是百越的贡女。”
“百越送贡女来京,本也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所以她对自己的命运,其实早有准备。
随後的这些,才是真正的意外之喜。
可她说的这些话,却不能让林舒棠消气,反而让她愈发恼怒了。
“所以我说,你们百越的族长也不是什麽好东西!百越没男人了吗,不能打仗吗,派弱女子去梁国,和我们大梁派公主去和亲有何区别!什麽狼心狗肺的孬种才能做出这种事!”
“但是,最可恶,最过分的还是萧琮。人人都说他不近女色,依我看也未必如此,不过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林舒棠越骂越起劲,根本不听楚泠让她先停一停的话。
楚泠一想到这话被寝帐中的萧琮一字不漏地听去,便觉得後背发麻。
她想,萧琮活到如今二十六岁,估计从来没有人敢这般当面骂他。
她赶忙开口:“二姨母,其实我还好,真的。”
林舒棠不信:“他没有欺负你吧。若有,阿泠你别怕,我们断然要拒绝这亲事,哪怕聘礼已经擡回府中,明日我让管家再给擡回去!”
“他,没有欺负我。”楚泠想了想,忽然开口,“二姨母,其实我跟他,并非是半年前才见面。”
她缓缓开口:“二姨母,我同你讲个发生在百越的故事吧。”
。。。。。。
听她将故事讲完,林舒棠不说话了。
这些事情,是楚泠埋在心中,并未对任何人说起过的。但每一句,都是她的真心话。
林舒棠眼眶湿润,摸了摸她的头。
今日太原公老夫人说,这两个孩子都可怜。
若老夫人知道还有这一出,恐怕也会叹惋。
她最後只说:“这何不是一种缘分呢。”
“阿泠,若你变了主意,或者嫁去萧家之後真的受了委屈,也一定要告诉我们。”
林舒棠走後,床帐动了动,萧琮亦是眼睛通红地走出来。
“还哭啦?”楚泠打趣他。
萧琮却上前,弯腰抱住了楚泠。
方才,他是第一回听到楚泠口中的百越的故事。
故而能将当时她的挣扎游移,勉力应允,那几日的复杂情愫,最後的愧疚,都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