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攥着她的手,力道很紧。
“阿泠,我已说过後果,如今我们是同一只船上的人了。”
他用恶狠狠的语句来压抑心头复杂情绪,低头吻上她的唇,道:“跑不掉了阿泠,你只能嫁我了。”
太傅和国公离开,皇後见梁文选心绪难平。
她将茶递过去:“七郎在想什麽?”
私下无人的时候,崔菡会这样叫梁文选。
梁文选的手紧了紧,不欲在崔菡面前说出自己的心事,便叠住她的手,轻声道:“陪我去看看太後吧。”
崔菡没有多问。
两人往太後所在的慈宁宫方向去了,路上却碰见了贵妃。
乔贵妃在後宫地位一人之下,平常跋扈,但见到帝後时,还是有礼的。
她不知晓前朝方才发生了什麽,还想着侄女的婚事,便忍不住问道:“陛下,难不成太傅真的要娶百越的贡女为妻?这实在有些荒谬吧。”
梁文选不答。
乔贵妃继续道:“陛下知道,臣妾有一侄女,长得花容月貌,性情也温婉。最巧的是,她是太傅的远房表妹。若是陛下能指婚,这也是亲上加亲。。。。。。”
话还没说完,便被梁文选打断了,现在,他实在不想考虑萧琮的什麽婚事。
“太傅不喜欢,他那个性格,即便把贵妃侄女娶回家又有何用?”
乔贵妃哑然:“是臣妾多嘴了,不过是看在侄女一片痴心的份上,来求一求陛下。”
“究竟为的是侄女痴心,还是乔家日後的荣华富贵,你自己心里清楚。”梁文选冷道。
身後,乔贵妃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将手攥成了拳。
不一会儿,崔菡身边有一婢女过来报:“贵妃娘娘,皇後娘娘让我知会您一声,陛下今日在朝堂上心情不悦,并非发难。请您放宽心。”
乔贵妃嗯了一声,却依旧恨恨。
同样是後宫嫔妃,皇後不过与自己隔了一层,便能假模假样的来安慰自己。
若是玉梨真的能同萧琮攀上姻亲。。。。。。她这个贵妃之位就能坐的更稳。崔家如今已大不如前,若不是陛下护着,皇後这个位置本也做不长久。
只可惜,上回玉梨的计策搞砸了。不仅没能成功,反而还推了太傅与那贡女一把。
好在她没暴露,太傅似乎也没怀疑那香药来源,只以为是费府流出的。以後,也并非没有机会。
贵妃淡声道:“好久没见玉梨了,今日下午,传她入宫同我说说话儿。”
下人一叠声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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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上,萧琮看着窗外迅速掠过的景色,沙哑着嗓音对楚泠道:“阿泠,那些商陆草。。。。。。其实用上了。”
楚泠没听见前半部分:“哦?”
“今日院判翻阅记档,我才知晓。”萧琮眸色深深,“原来父亲从商队那里找来的商陆草品质不佳,最後,还是用了我们从百越采的那些。”
楚泠开心起来,是对医术感兴趣的人,得知自己采的药草成功救治了病人的开心:“那很好啊!”
“是。很好。”萧琮忽然便觉喉咙有些艰涩,“我当日同你说的那些话。。。。。。”
“什麽话?”楚泠悠然看着他,神采飞扬间,竟有种说不出来的韵致,“我都不记得了。”
萧琮的手握了握拳。
“我想问你,当日你以为我采摘商陆草,是为了救治得了疫病的梁国军队。”他又问,“那你,为何又肯帮我?”
梁国影响了他们家园的平静,不得已让他们必须派出人来,行引诱之策,萧琮以为,楚泠应当是恨梁国的。
楚泠淡声只道:“那些军队,也不是每个人都想打仗。”
“萧琮,什麽朝代更替,建功立业,那是庙堂之高的人们想的事,它们太大了。对于江湖之远的小人物来说,大家想过的,只是平安的日子。哪怕是军队士兵,也想回家。”
“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楚泠偏了偏头,冲他笑笑,“我想,若为了你们史书上的功业,丢掉自己的性命,并不值得。”
萧琮久久未开口。
身处京城太久,他实际已经忘了另一套叙事,何况这三年他过得是不择手段往上爬的日子。
是楚泠今日又点醒了他。
她生在百越,长在百越,拥有和他完全不同的视角。
他可以同她讲道理,讲那些的驭民之术,都是些在朝堂上大家心照不宣丶早已默认为前提的东西。
但此时,他却只揽住了楚泠的腰,道:“嗯,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