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兰看了一眼旁边的陈天晟,又拍了下他的大腿,“我们都老了,就想着颐养天年,过过含饴弄孙享受天伦之乐的日子了。”
陈天晟没说话,只是抿嘴一笑,眼神里闪过一丝温和丶慈祥。
陈兰继续说,老了就会参透一些人生道理。“儿孙自有儿孙福,以前管知熠管多了,总是把我们的想法强加给他,不愿意听听他内心真实需要,时间久了怨恨多了,一家人分家也分心了,搞得现在我们跟失独老人一样,悔恨呐。”
“现在我和他爸退居二线了,在家里看他出演的作品,才知道过去错的有多离谱,幸亏他遇到了你,也幸亏他坚持了自己,镜头里的他真的有魅力,有天赋。看到大家对他的喜欢和称赞,我们很开心,脸上呐也是噌噌有光。”
到这儿林听总算弄明白,两人来这里的原因了,是来求和的,谁不想老了儿女子孙在伴呢。他们也知道直接去找陈知熠可能行不通,所以先来找自己。
“陈知熠等一下就过来了,我想他要是亲耳能听到刚刚的话也会开心的。”林听微微一笑。
陈兰欣慰,”果然我的第一眼看得很准,你真得很聪明。十年了,你们还能相守一起也是种幸运,我和他爸唯有祝福。你们比我们做的好多了,真正做到了一生爱一人,我们反而惭愧。”说到最後,林听在陈兰眼里看到了一丝落寞,看不懂了。
陈兰看出林听的疑问,没多做解释,杵了一下坐在旁边一直没吭声的陈天晟,“不说两句,跟儿子关系搞成这样,你就是罪魁祸首。”
陈天晟眉头一拧,架子还在,“那他有跟我好好说句话吗?还当我是他父亲吗?”
陈兰偷笑,“就嘴硬吧,中风躺在床上的时候可没这些架子,天天盯着病房门盼着儿子来。”
中风?林听脸色微变,“陈省长,您现在怎样了?”
陈兰打住:“什麽陈省长,刚刚就说要改口了,换个叫法试试。“
林听不自在,叫不出口,心理陈宁天晟的隔阂还在。
陈兰再次锤了一下宁天晟,对着他眉毛竖了起来,咬着牙声音含糊,“别忘了,你今天来的目的。”
陈天晟似是认命般,但眼里的真诚不含糊,“现在关系我也不知道该怎麽喊你,还是喊你全名吧,林听,不管怎样先说声对不起,当年我的所作所为确实对你造成了伤害。现在你和知熠已经领证了,你愿意喊我一声爸爸也好,不愿意也行,没关系我不在意。过去我的职业身份和背後的家族,让我不得不做出一些狠心的事情,我想换作你是我,你也会这麽做,有的人做事靠感性,但我更多的是理性,我需要权衡利弊,需要当机立断,需要做出取舍,我不求你原谅但希望你能理解。可人总有服老的时候,尤其大病初愈,捡回一条命,很多事情都看开了,一半的岁月给了国家,给了人民,我问心无愧,现在老了,想要把馀下的时间留给家人,把以前未能尽到的责任弥补上,现在你们成家立业了,有了小家庭也不需要我们了,我也知道弥补晚了,怎麽说呢?我也不求承欢膝下,天天住在一起,偶尔见见就行。”
林听竟听出了委曲求全的意味儿,陈在宁天晟的立场,他所作所为的目的是对的,但方式错了。
谁不希望自己的子女从出生丶就业丶结婚都是顶顶好呢。
就在林听不知道怎麽回复的时候,大门再次叮咚打开了。
“老婆,我们回家了。”
坐在沙发上的三人齐刷刷看向走进来的陈知熠。
陈知熠显然没想到父母在这里,满脸惊愕,语气也不好,”你们来干什麽?“
父子俩不见面还好,一见面就得杠,陈天晟用拐杖杵了一下地板,语气生硬,”怎麽说话呢?也不知道先叫人。“
陈兰走到陈知熠身边,说话讨好,“来干什麽?来看看我儿媳妇和她肚里我未来的孙子孙女。”
“什麽?”陈知熠以为听错了。
“你呢,不懂规矩,领证多久了也不把我儿媳妇带回来给我看看,但我们做长辈的不能不懂规矩,所以呢,今天特地过来给儿媳妇和未来的孙子孙女送见面礼来了。”说完,陈兰从随身包里取出两个盒子,一个打开是只翡翠镯子,陈知熠认得,这是奶奶给母亲的,是传家宝,也是陈家媳妇的象征。
陈兰对林听说:“这是知熠奶奶传给我的,我现在送给你。”然後将手镯往林听左手上戴。
林听连忙收回手,表示拒绝,“不行,这个我不能收。”
陈兰不顾林听的拒绝,拉回她的手,坚持往她手上戴,“不要这麽说,以後你们俩把小日子过好就行,我们为人父母没有什麽其他要求。“
”不行。“林听还是拒绝,满脸难色。
两人来回推搡着,陈知熠担心林听受伤,她有孕在身需万分小心,一把拉开,插在两人中间,语气有些冲。
“她都说不要了,为什麽还要塞给她,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也是,这是你们向来的做事风格,从不顾及别人意愿。”
陈兰手里拿着手镯愣在了原地,她看着陈知熠眼里尽是冷漠,很是痛心。
只听”咚“的一声,陈天晟再次拿拐杖杵地,发出的声音比刚刚响很多,听的人心里发颤,“混账,怎麽跟你妈说话呢?这个手镯代表什麽身份你不清楚?还要我们怎麽做?”
果然一切都是虚僞,陈知熠轻蔑一笑,“我不需要清楚,代表什麽身份我们也不稀罕,收起你们高高在上的姿态。”
”闭嘴!“陈天晟发怒。
结果还没等陈知熠反驳,陈兰则对着陈天晟大喊,“你才要闭嘴,我就这麽一个儿子,你要是再把他骂走,我和你没完。”
陈兰如此反应,陈知熠倒是没料到,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她对陈天晟发火,要是过去能有一次这麽傲气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一回,也许什麽都不一样了。
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现在我不需要了你才出现,又有什麽意义?
陈知熠扯嘴苦笑了一下,不想再无谓纠扯下去了,三年前离开的时候就做好了决定不会候会,于是语气放缓,”好了,店铺要关门了,如果是来做生意的,明天上午九点半店铺开门的时候再来,如果不是,我们就不招待了。”
驱人的意味明显了。
陈天晟怒不可揭,“陈知熠,怎麽?现在翅膀是彻底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