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赵佑宜也想过太後只不过是一个无法主宰自己命运的後宫女子,如今却对她恨意滔天,她与晋国皇室之间有着血海深仇,她一定要推翻晋国楚氏的统治,为家人报仇雪恨。
“殿下,时候不早了,我们啓程去陈员外家里吧。”陈员外是江州的富商领头人,与他谈好合作,其他小富商的合作便事半功倍了,只留给手底下的人做就好了。
“表妹,你不用这麽客气,就如从前一样唤我就好。”楚禅隐沉默许久憋出这样一句话。
赵佑宜笑了笑没有接话,他不是一样,自从知道她想起来了一切便没有再唤她阿琬了。
两人都心知肚明有人命在前,他们之间只能是咫尺之遥如隔重山。
两人在沉默中对视,皆明了其中意,他们的默契早在多年前就种下种子,如今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却再也回不到曾经。
今日的天阴沉沉的,乌云在天空徘徊,雨欲落不落,赵佑宜与楚禅隐坐在马车中,赵知乐在一旁玩着玩具,一转头就看到两人目不斜视丶相隔甚远的样子,歪着脑袋问:“姑姑和姑父吵架了吗?”
楚禅隐闻言微微一笑,如沐春风,把她从柔软的地毯上抱起来,温声细语:“怎麽会呢?乐乐为什麽会这样说?”
赵佑宜也知道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小孩子,不过到底是赵佑黎的女儿,随了他的天生敏锐,一下子就察觉出两人间的不对劲。
“姑姑和姑父没有吵架,乐乐饿了吧?来姑姑这里吃点心?”赵佑宜笑着对她伸出手。
赵知乐到底是个小孩子,听到好吃的就把两人之间氛围不对劲的事抛之脑後,楚禅隐把她放到赵佑宜怀里,擡头与赵佑宜对视上,相视沉默。
一路相对无言,马车摇摇晃晃,赵知乐一人喂一颗点心,喂得不亦乐乎,陈员外的家在河田县,是有名的鱼米之乡,听说陈员外家财万贯,且为人乐善好施,深得百姓爱戴。
一行人来到河田县便看到繁华的街景,百姓们安居乐业,一片祥和。
赵佑宜没耽误时间,直奔陈府而去,这次楚禅隐没有跟着,而是留在马车内照顾赵知乐。
赵佑宜直接报上姓名,小厮像是未卜先知一般,听到赵佑宜的名字便开大门引她进去。
“陈员外,”赵佑宜抱拳行礼,“贸然打扰,实在是有要事相商,请员外见谅。”
陈员外受宠若惊,连忙虚扶起她:“将军言重了,将军的到来实在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
赵佑宜被请进正厅用茶,陈员外的目光时不时往外逡巡,赵佑宜放下茶盏,“陈员外还有要紧事需要处理?”
陈员外笑着摇摇头,收回视线,原本他接到消息,楚王会与赵小将军一起来,没想到此次来找他的只有赵佑宜。
“将军此次前来是为了粮草一事?”陈员外抿了一口茶问。
赵佑宜擡头看他一眼,从他眼神中读懂试探之意:“正是,若员外愿意与赵家军达成合作,日後赵家军自然会庇护河田县,赵家军多个朋友,员外也多个盟友,何乐而不为呢?”
陈员外噙着笑不紧不慢喝了一口茶,“将军,可晋国境内有势力的军队不止赵家军,说句不好听的,将军只不过是一个柔弱女子,赵王也好楚王也罢,就算是徐王,他们的胜算都比将军大啊。”
“楚王是我的人。”赵佑宜毫不犹豫道,虽然两人目前不尴不尬地处着,但是他们作为盟友,在这方面可以完全信任。
陈员外闻言脸色微变,既然如此,赵佑宜与楚禅隐强强联合,必然会胜过其他藩王,取得天下也是指日可待。
“原来如此。”陈员外神色已恢复如常,“将军有此雄心壮志,陈某自当鼎力相助。”
赵佑宜拿出银票放在桌上,“既然如此,那便是商量好了。”
陈员外自然是诚惶诚恐应下,接过银票,“不知楚王殿下……?”
“殿下就在外面,要不员外也去见见殿下?”赵佑宜挑眉道。
陈员外连忙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将军慢走,我送将军出去。”
赵佑宜摆了摆手,“不用,员外留步。”
事情已然敲定,剩下的事便不用她多费心了,赵佑宜心中的石头轻了不少,解决了粮草一事,那起义便就在眼前了。
“表妹。”楚禅隐抱着赵知乐这个小丫头在春风中驻扎,笑容和煦。
他爱着白衣,有几缕发丝被风轻抚,站在春意之中,格外温柔动人。
赵佑宜一步步走向他,心却一点点沉下去。
此间事了,他们就要分离了,楚禅隐要回到弗州继续做他的楚王殿下,她也要回到边地主持大局。
那些儿女情长在天下大业面前,微不足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