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禅隐擡起头去看她,因为刚刚的挣扎,他的发丝变得有些凌乱,与他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更显活色生香。
“你这是做什麽?”他问这话时气势很弱,仿佛是在呢喃,那双情意泛滥的桃花眼只剩下茫然。
“吻你。”赵佑宜干脆利落回答,走到对面拿起茶杯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
“为什麽?”楚禅隐擡起头问她,眼眶微微泛红。
赵佑宜看着他,沉默良久,“我不知道,就像殿下一样,做着越界的事依旧能与我表兄妹相称,一个吻而已,殿下何必如此在意。”
楚禅隐满腔的情绪被她轻飘飘的一句何必如此在意浇灭,愣愣地看着眼前人,下意识道:“从前我只是想尽我所能地弥补你,没有别的意思。”
赵佑宜走过去,俯下身注视他,像是要透过他这副漂亮的皮囊看出他心底真正的情绪,“你觉得亏欠我?除此之外呢?”
“我答应过你兄长,会好好照料你……”楚禅隐避开她的视线,避重就轻地回答。
“啪”地一声,赵佑宜不轻不重的巴掌落在他脸上,又像对待小狗一样拍了拍他的脸,楚禅隐被她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弄得一时之间不知做何反应,左脸上还传来微弱的痛感,她的力道不重,几乎称得上轻抚,但是却重重地落在他心里。
力道之大,震撼心灵。
“楚怀琮,看着我的眼神,告诉我,你对我那麽好是因为什麽?”赵佑宜捏住他的下巴道。
楚禅隐可以轻易挣脱她的束缚,却一动不动愣在原地,看着她的冷冰冰的神色,下意识回答:“这是我欠你的。”
“没有其他?”赵佑宜继续逼问他。
“没有。”楚禅隐避开她的视线。
赵佑宜松开手退後一步,视线落在他下巴上的红痕,目光微沉,赵佑宜与他拉开距离,神情恢复正常:“如此甚好,那我便与殿下达成共识了,从此以後,只做盟友,没有其他,待尘埃落定,你我和离。”
“和离?”楚禅隐不敢置信地站起身,连唇上的血珠都来不及抹去,“为什麽?”
“本来就是假夫妻,”赵佑宜低头勾唇一笑,楚禅隐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不和离难道做一辈子的假夫妻?就算殿下愿意,我也不愿意。”
闻言楚禅隐沉默片刻,低下头避开她的视线:“表妹既然有此意,我自当为表妹解忧,此事我答应了,在和离之前,若是表妹还有什麽需要帮忙的,来信告诉我便可。”
见他神情落寞,像一只失魂落魄的小狗,被主人抛弃在倾盆大雨的街头,赵佑宜的心忍不住刺痛一下,面上依旧冷漠:“不必,都是些小事,何必劳烦楚王殿下,天色不早了,殿下早点歇息,臣女告退。”
说完,她没有等他回答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他的书房,只留楚禅隐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伸出手指抹去唇上的血珠,看着这刺目的艳色,楚禅隐心绪复杂。
他坐下来,目光从半开的窗户探寻赵佑宜的背影,看着少女大步流星的步伐,发丝在夜风中被吹拂,佩剑与玉环在行走之间相撞,碰撞出清脆的响声,一下一下敲击他的心里,他想出口唤住她,却找不到任何原由。
自与她重逢那日,他的心就不属于他自己了,一日日为她情绪起伏,因她喜因她忧,可他却不敢越雷池半步,只怕前方是万丈悬崖,是他无法负担的後果。
就如当年一样,他与她的亲近换来她至亲为救他惨死,他忍不住会想,要是他们不曾相识就好了,他只会把灾祸带给她,把不幸带给她。
他能给她什麽呢?又能用什麽留住她呢?用他被责任束缚的一生还是用他鲜血淋漓的双手?
思及此,楚禅隐痛苦地闭上眼睛,一滴晶莹的泪珠滑落,带来的凉意沁人心腑,让他无比清醒,他们回不到从前了,从此以後,他们只是楚王与赵氏女郎,一对曾经有过些许情谊的盟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月色寂寥,楚禅隐拿出一壶酒,靠着院子中的柳树赏月,心绪低迷,想起从前两人一同赏月的时候,他轻轻用折扇去拍她的手,她望向他的目光满满都是信赖与心疼,她心疼他过往的不幸,在那一刻,他真的天真地以为两人会有以後。
一切……只不过是妄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