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筠,回家
老诗突然“离家出走”谁也没料到。
本以为他几天便能回来,结果这一去就是几个月。
霜降那日,驿站的老马送来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信纸是江南的特産,边缘微微泛黄,像是被人摩挲过许多次。
老大拆开时,一片干枯的桂花从信封里飘出来,落在醉清风搁在石桌上的烟杆旁。
"是诗筠的字。"西绛说。
院子里忽然安静下来。
狗蛋停止啄食地上的米粒,煎鱼捏着半块杏仁酥忘了往嘴里送。
尘泽的剑穗停在半空,像被突然冻住的雨滴。
信很短:
〖见字如晤。岭南的桂花开得正好,想起帮会後院那株该修枝了。琴谱在书架第三层,西绛知道是哪本。勿念。〗
老大把信翻来覆去看了三遍,七彩头套的流苏垂在纸面上。
"就这?没说要回来?"
醉清风的烟杆在石桌上敲出一记轻响。
白雾升起时,他眯着眼轻笑。
"读书人就是麻烦,想家了也不直说。"
那架桐木琴在廊下被闲置三个月。
西绛每日晨起都会用软布擦拭琴身,但从不触碰琴弦。
有次煎鱼忍不住问为什麽,他答。
"主人不在的琴,弹不出原来的音色。"
深秋的露水染湿了琴轸时,醉清风在琴案上发现一张新写的曲谱。
墨迹很新,起笔却刻意模仿着某人惯用的笔势。
他拎着纸角去找西绛,看见那人正在後院劈柴。
"学得不像。"
醉清风把曲谱塞进对方衣领。
"你的转音太硬,他的像水。"
西绛的斧头停在半空。
"你懂琴?"
"我懂他。"
烟杆指了指东南方向。
"那家夥现在肯定在岭南的某个茶楼上,弹的正是这首。"
当晚西绛在灯下重写曲谱时,发现醉清风在背面补了行小字,
〖岭南潮湿,记得给琴弦涂松香〗
尘泽开始频繁地擦拭两把剑。
一把是自己的青锋,另一把是诗筠留在兵器架上的软剑。
老大有次撞见他对着空荡荡的练武场比划招式,双剑交错时划出的弧光像一对离散的鹤影。
"想他就去岭南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