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江咬咬牙:“我再去找,肯定把闺女好好带回来。”
“还是等等专业人员吧。”
“你怎麽追啊?青青跑那麽快,跟兔子似的,以前怎麽没看出她还有练短跑的天赋……”
衆人七嘴八舌。其中一人却望着沈青青离开的方向,不太确定地说:“等等,明江,她去的那个方向不是你家吗?”
难道沈青青是在害怕中,本能地朝家的方向跑过去了?
沈明江眼睛一亮,忙扶起臧丽君。
夫妻俩和村民呼啦啦往沈家跑去。
沈青青跑得并不是直线,她时不时绕个路,或是翻越个障碍物,借此拖延时间,一路上鸡飞狗跳,是以衆人赶到沈家附近时,恰好看见远处的沈青青和大野猪。
他们惊讶地发现,这麽久了,沈青青竟然还没被野猪撵上。
不仅如此,一人一猪的距离都没变过,沈青青明显游刃有馀,哪里有一点慌不择路的样子?
她该不会是故意跑回家的吧?
有人眯着眼睛努力分辨沈青青逃跑的路线,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个方向,好像是……”
“化粪池?!”
……
屋外闹哄哄的声音响起时,沈爷爷和沈奶奶正站在家中小院里,等着出去的三人回家。
“这麽久了,怎麽还没回来?”
沈爷爷还在因为刚才的打脸事件恼羞成怒,听见屋外的动静,他立刻起身,像是终于找到机会发泄怒火:“大晚上的,吵吵什麽,还让不让人睡觉了!不就一头猪吗?”
“不行,我去把沈青青叫回来,出去上个学,还长本事了!”
他不等沈奶奶阻拦,骂骂咧咧地出了门。
没想到,还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他长本事的小孙女带着猪一起回来了。
沈爷爷:“……”他今天这嘴是开了光吗?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沈青青高喊了一句“让开”,从他身旁几米擦肩而过。
不对,他身後好像是……
沈青青没料到爷爷会出现在这儿,吓了一跳,万幸那头野猪被打伤後,似乎彻底记恨上了她,对路边随机刷新的老头一点兴趣也没有,看也不看地路过沈爷爷。
沈爷爷身後就是这趟的目的地,沈青青看准时机,忽然身体一扭,野猪来不及变向,直直地冲向前方。
它前面,就是村里的化粪池。
盖在化粪池上的木板早就不结实了,哪里承受得住一头野猪的体重,几乎是在四蹄踏上的一瞬间便四分五裂。
就像一个天然的陷阱,野猪刹车不及,噗通一声落在了足有两三米深的化粪池里。
粪水四溅,首当其冲遭殃的就是站在旁边的沈爷爷。
匆匆赶到的衆人都因这扑面而来的恶臭刹住了脚步,就连沈明江也默默擡手捂住了鼻子。
他脸色彻底青了,气得胡子乱颤,好半晌,才想起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家孙女。
擡头一看,才发现沈青青那一扭身,居然是朝着化粪池旁的树上去的。
前後不过两三秒功夫,她居然就蹭蹭蹭地爬了老高,完全没被粪水波及到,这时正隔着茂盛的枝桠探头探脑往下望呢!
黑夜中只露出一副白白的牙齿:“爷爷,你没事吧?”
沈爷爷:“……”
看得人更来气了!
*
半小时後,林业局的人才终于赶到,从化粪池中捞出已经奄奄一息的大野猪。
看着那野猪的体型,这些专业人员也不免心惊:“这是头成年公猪啊,极具攻击性,估计是入冬找不到食物才误打误撞跑下来的,没人受伤真是万幸。”
村民们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说什麽。
物理意义上确实是没人受伤,但有两个人受到了严重的精神伤害。
尤其是几乎整个人泡在粪水里的沈老头,没个一两周那味估计都散不掉。
偏偏这种时候,连他亲儿子都没功夫关心他,臧丽君和沈明江已经围着沈青青看了半小时,仔细打量她身上有没有伤势,连沈奶奶听说事情经过,都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猛然间干了件大事的孙女。
从小到大,沈青青几乎没被家人这麽关注过。
“你,你怎麽那麽冲动呢……”臧丽君眼圈还是红的,拍打着女儿身上的灰尘,“一个女孩子,以後遇见这种事不要强出头,万一出什麽事我可怎麽办……”
沈青青垂着眼睛,还是那句话:“妈,我说了,相信我。”
臧丽君听得一怔。
相信我,这句话沈青青今晚已经说了两次。
但在更早之前,沈青青高三学业最繁忙的时候也说过,让她相信自己,会考一个好大学,把臧丽君带去大城市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