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张小鲤想了一会儿,道:“根据我方才的测试,要利用木栓形成反锁的样子,绳子势必要系在木栓中间,但木栓只有一侧有血迹,其他地方很干净,这基本做不到。而且门外也没有任何血迹,所以,应该并不是有人从里离开。”
她点了点木栓右侧的血迹:“这里,应该是阿顺在屋内反锁门时沾染上的。他撞门进的屋,然後慌慌张张锁门。”
宋大娘更加疑惑:“那他头上的银簪是……”
“他在进屋前,脑子上估计就被人插了银簪。”张小鲤说。
宋大娘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张小鲤解释道:“很多时候,人被利刃刺中後,并不会立刻死亡,甚至有些人被捅穿了脑袋都不觉得疼。阿顺应该也是这麽个情况,他被人刺中脑袋,大概觉得很疼很害怕,所以跑回家,反锁了门,想要给自己包扎。但他抽出银簪的时候,血会崩裂,根本来不及包扎就死了。”
张小鲤在柳县的时候,还曾救下一个心口被插了匕首後在屋内仓皇拔匕首险些丧命的商贾,他也正是这样类似的情况。
想到那商贾,张小鲤又想到莫天觉中毒时,衆人被关在抱桃阁内,她曾把这桩奇事说给衆人听。
如今,倒也是又沧海桑田了。
宋大娘仍一脸惊讶,似在努力消化张小鲤说的那种情况,张小鲤给了她银子作为感谢,便去附近山上开始搜寻。
她基本能复原当时的情况,阿姐趁机逃走,阿顺追上,大概在某处山野,阿姐情急之下用银簪戳入了阿顺的脑袋里,阿顺吓了一跳,不敢再追,仓皇回屋想要替自己包扎,还特意准备了长布条和金疮药,但伤口在脑後,要自己给自己包扎简直是天方夜谭,自然殒命。
这样的话,阿姐在那个晚上,应该就是逃走了。
张小鲤此前倒没莫名其妙去山野里寻找阿姐,这下虽有了思路,但村外四处是山,根本不好找,何况阿姐现在也不可能在山里,最多能留下一点线索。
张小鲤花钱雇了一些村民,找到了自己栖息的一个木屋,每天和村民一起在附近的山野里找了半个月,仍是一无所获。
不过,这种时候,或许没任何消息也是好消息?
张小鲤每天晚上都难以入眠,她会不由得去思考,如果阿姐还活着,如果她是自由的,她有什麽理由不来同自己相认呢?
按理说,现在会挟制她的昭华公主或那些皇子王爷,根本都已经死了。
张小鲤也不是没怀疑过林存善,但林存善现在挟持阿姐,根本毫无意义,他已成为睿亲王,张小鲤和蕊娘对他来说没有用处。
当然,还有一个最合理,却也是张小鲤最不肯不愿去想的原因,就是阿姐已经死了。
张小鲤甚至根本懒得去思考这个可能,因为哪怕是稍微去想一下,她的一切坚持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又是不太安稳,睡睡醒醒的一个晚上,天才刚亮,外头便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张小鲤猛地睁眼,坐直身子。
如她所料,马蹄声还当真在她的屋外停了下来,张小鲤蹙眉,来人激烈地敲响了门,道:“张大人?张大人?你是在这屋子里吗?”
来人听声音,竟是林承志。
这下张小鲤是真有点意外了,她拉开木门,林承志正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看见张小鲤,先是愣了一会儿——张小鲤穿着粗布麻衣,头发也乱糟糟的,因这个月上山下河,太阳也大,人黑瘦了两圈,简直有点认不出来了。
但很快林承志就回神,道:“张大人,好久不见……哎呀,您真是倔,竟能在阡陌村寻这麽久。”
张小鲤没好气地说:“你来此处做什麽?林存善寻到我阿姐下落了?”
林承志尴尬道:“没有……”
张小鲤作势要关门,林承志赶紧拦住,道:“端王昨日死了。”
死了?
张小鲤虽有点错愕,但毫不感到意外,冷笑一声:“倒是你家王爷的做派,斩草必除根。可与我何干?我还要替他放爆竹庆贺不成?”
林承志无奈道:“不——端王死时,在身侧的三人分别是单姑娘丶莫大人丶还有池东清池大人。凶手,应是这三人中的一个。”
张小鲤一呆,旋即瞪大了眼睛。
*
许久未回,上合街仍是一片恬静,从白墙青瓦中探出的大树上的新芽已完全长好,生机勃勃,举目望去一片翠绿,阳光从缝隙中洒落,光阴斑驳一地,而两侧住户显然都在院内种了不少花植,花朵芬芳始终萦绕鼻尖。
在外头东奔西走,张小鲤没觉得累,回到小院,张小鲤竟真感到了疲倦。
小院内的摆设不曾变过,院子里的石桌石椅上积了一层灰,原本空置的土壤里,有人多此一举地种上了花,有芍药丶栀子,红红白白,芳香扑鼻。
张小鲤放空脑子,仔仔细细洗漱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