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周玉淋不是啊,她不睡觉,会困的。
于是偷偷打了个哈欠,周玉淋重新踏回了风月阁。
“进来,帮我磨墨。”脑海顿时警铃大作,周玉淋立马提上了十二分心眼。敲门声後,周玉淋踏进了房间,同上次不一样,房内点了烛火。
人影在桌前摇晃,周玉淋低着头,不敢轻易冒犯对方。
直到那人道,“过来。”
这才迈着步子小心翼翼地上前。
手突然被这人抓住,幽深的声音如同蛇贴上了耳垂,“你去过地牢了?”
周玉淋压下心底的厌恶,急急忙忙地抽出自己的手,急忙低着头喏喏道,“是帮别人的忙。”
“你倒是很有善心。”语意不详的一句话,只是这人好像没再细究了。
“磨墨。”他随口道,“你以後便叫磨墨。”
周玉淋无力吐槽这个随意的名字,面上偏生还要笑脸相迎道,“谢过,主上。”
“你笑起来和她倒是有些像。”他低声道,周玉淋没擡头,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觉得恶寒。
周玉淋磨着墨,这人却好像并没有写字的打算,只是盯着自己看。
“磨墨。”
周玉淋好半会儿才意识到,这人是在叫自己。
“你要听故事吗?”
其实并不想的周玉淋违心道,“主上但说无妨。”
他的声音自浓重的黑夜缓缓响起。
“从前有个魔,他以蚕食爱为修炼,可惜魔界的人连真心都少,更别谈爱了。所以就算到了成年的年龄,他依旧是只很弱小的魔,受到族人欺负。”
“于是有一天,他逃跑了,他顺着结界的裂缝跑到了人界,人界是个充满爱的地方,可是很快他就认识到,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爱上谁。他走了很远很远的路,看了很多很多场婚姻,他却依旧很弱小。”
“那天,他参加了一场婚礼,高朋满座,新娘却撩开盖头,当着衆人的面逃走了。他不明白,为什麽这人不愿意妥协,于是偷偷跟在这女子後面,一面帮着她逃跑,一面设计了和她的偶遇。”
“不想,引来的野兽过于强大,那只魔自己都打不过。正当他闭着眼打算等死的时候,身着红色嫁衣,宛若神女的女子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挡在了他的面前。
“他愣住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与此同时,他许久未动的魔气迎来了突破,他捂着跳得飞快的心,不明白这是什麽。”
“他只知道,那女子打跑了那野兽後,蹲下来朝自己嫣然一笑的时候很好看。他心尖从此有一颗种子破土而出。”
故事便如话本一般,两人後来在一起了,以爱为蚕食的魔遇到了深爱自己的女子。
魔力飞也似的往上增长,种子逐渐长成了一颗根深叶茂的树。
人魔殊途,那女子知道魔的身份後,逃也似的离开了。
树叶落了,那棵树一天天地枯萎了下去。
他曾想过重新开始,可是失败了。
魔还有一种很简单的修炼方式。
对方没说话,周玉淋却明白,那就是以人心为食。
她磨墨的动作没有停,那只魔也没有再说话了。
许久他问,“你有喜欢的人吗?”
周玉淋正打算说没有的时候,那魔却缓缓道,“应当是有的,不然也不会种下有同命蛊了。”
他擡头看向窗外并不存在的月亮,“说来,十六快到了。你说,你的心上人会来吗?”
他语气里满是恶意和嘲讽,“想来不会吧。”
周玉淋不明白这人有什麽病,那麽关心别人的事情。
分明是连自己的情感都弄不明白的人。
“你走吧。”那声音缓缓道,“这里飞不进一只蚊子,倘若同心蛊发作了,你可以找我。”
周玉淋几乎是立刻的在心里低骂:神经病。
这人来不来,关你什麽事?
出来後,周玉淋坐在台阶上,撑着脑袋,看向漆黑的天空。屋内之人幽长的叹息声传出,“世界上的情和爱,都是假的。”
“孤身来去,才是最为自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