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枚纸折的橙色幸运星,闪粉纸材质。
季瑾年低下眸子,摸不清小孩的意思,放轻动作捻了起来:“嗯?”
“是新来的家庭老师早上教我做的。”
Stella从包里又取了一颗,折得比这一颗要差一些,看褶皱像是反复拆过很多次。
季瑾年见过新来的那位家庭老师,和她一样是亚洲人,二十出头的年纪,性格也开朗。
轻车熟路地将它拆开,稚软的童音再度开口:“老师说,把想要说的话写进去,星星在晚上就会进入对方的梦里。”
Stella一边说,一边把展开的纸条递到季瑾年眼前,还踮了踮脚。
一行端端正正的稚气字体,写得很认真,说她怕小狗太热,前天偷偷给它剃了一小块毛,希望MummyLucia和MummySara不要生气。
季瑾年语气温柔:“你是拜托星星帮忙告诉妈妈们吗?”
Stella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嗯……我不敢,剃得太难看了,小狗也生了好久的气。”
季瑾年揉了揉她的发顶,带着笑意:“我想,妈妈们应该会知道的。”
两个小时的讲授很快过去,季瑾年将她送回隔壁,和Sara简单聊了几句便告辞。
等回到住处,Stella送的纸星星仍然摆在茶几上。
亮闪闪的,很显眼。
季瑾年捧在掌心里,仔细打量着每一道边角-
来L国已经三个月。
不止F市,季瑾年趁着闲暇去了许多城市。
并非抱着学术访问的目的,带着赏析的探究去看一座座古城旧迹。
比起对着名家油画,她倒更像是个旅行者。每到一处,简单逛过著名的美术馆,余下时候大街小巷地踱步。
指尖亲自触碰过千百年前人类遗留的痕迹。
一砖一瓦,同样是作品。
入秋不久后的一段时间,季瑾年向学校申请了假期,从中部一路逛到北部。
独自一人,带着一部相机。
见识过孤崖溶洞,也吹过山巅朔风。
站在那些以亿作单位的自然景观前,空旷的风荡过周身,拂消叩访者的足音。
她曾经推崇向往的数百年文艺复兴,也至多是岁月长河里浮沉明暗的转瞬粲然。
更何况蜉蝣一生,短短三万天。
回到F市的那天恰好是周一。
稍作休整,次日教过Stella,两位邻居上门来接女儿回去时,季瑾年邀请她们留下来坐一坐。
Lucia一眼便注意到,客厅最显眼的位置多出一幅画。
是一幅女人的画像,容貌很眼熟。
她赞叹道:“好漂亮,季,画上的这是你吗?”
季瑾年颔首,同样抬头看向那幅画,目光温柔。
“我想,一定是对你很重要的人画的。”
Lucia的话顿了顿。她想起从没听季瑾年提过“爱人”方面的话题,体贴将用词替换成“重要的人”。
季瑾年端了咖啡给两人,“为什么会这样说?”
和Sara对视一眼,Lucia眼角细纹笑得更深了些,一双阅遍世事的浅色瞳孔深邃。
她缓言开口:“我不懂那些绘画技巧,只觉得这幅画和你以往的风格不太相似。不过笔下倾注的感情……倒是很容易看得出来。”
季瑾年抿下一口咖啡,没承认,也没否认。
只是又看了眼那幅画。
外行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实,她……当初是没细想,还是故意没去想。
季瑾年已经记不得了。
只知道当时在书房,她特意将这几年最满意的画作取下来换成这幅时,心情很好。
客厅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你邀请我们留下,似乎是有什么问题想问。”
Sara看出她的迟疑。
“是。”
季瑾年坦诚道,“但我担心问题会很冒昧。”
“不必担心。”
都是聪明人。Lucia轻轻笑起来,握着爱人的手,“再怎么冒昧的言语我们都听过,更何况你只是有困惑,并不是对我们有什么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