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谢无妄这个二愣子走了後,她与玄卿弦之间的氛围便有些奇怪起来,直觉告诉周玉淋,大师兄还在怀疑自己,因为昨日她使出的枯木逢春的剑法。
她在凳子上坐下来,老旧的别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干净整洁的柴火推在一旁,院里有一棵梨花树,周玉淋就坐在树下,看着忙前忙後的谢无妄,以及房间内拿着糕点的师兄,不知为何思绪飘散开了些,就连何时玄卿弦端好糕点来都没发现。
“我不喜欢吃甜的。”看清玄卿弦端上来的糕点,周玉淋没有半点犹豫地婉拒了。
“四时糕并非是甜的。”玄卿弦拿起了一枚放入口中嚼了口,明明是一样的模样,对待旁人时却总多了几分疏离,“金陵送友,四时别客,原就苦涩,糕点又怎麽会甜?”
周玉淋下意识想要反驳。
那日他带回来的糕点分明就是甜的。
那甜度适中,饶是周玉淋这般挑剔的人,都指不出半点毛病。骤然像是想到了什麽,她擡头看向对面坐着的人。
那人嚼完最後一口四时糕,抿了口茶水,“姑娘吃的是家人做的吧?”
“若是亲人做的,知道姑娘喜欢甜食自然会多放些糖。”
一语戳破了周玉淋的僞装。
“如何看出的?”
玄卿弦听到女子话语的疑惑,将手中的茶杯重新放回了桌上,“姑娘若是告诉我哪里习得的剑法,或许我可以给姑娘一个答案。”
周玉淋看着对方眼底的狡黠,还有什麽不明白的,师兄这人向来以退为进,倘若今日她不说出哪里学来的剑法,他这人怕是有千种万种的方法让自己乖乖开口。
可是周玉淋不会告诉对方实话,“有个朋友教我的,这便是真相。”说完,周玉淋便移开视线。
对面传来轻笑声,“我猜的,柳姑娘这是我的答案。”
玄卿弦并没有想为难周玉淋,所以接受下了这个答案。
“吃块糕点再走吧。”
周玉淋顺着那只如同冷玉般白的手往上,光影交错里,她恍惚了一瞬,这是自小带着她长大的师兄,也是将她送入黄泉之人,鲜血流逝的疼痛让她回忆起总是躲闪。
见对方面色有些苍白,玄卿弦正要开口,一只手径直抢走了他手上的四时糕,囫囵吞枣地吃了下肚,可给谢无妄噎得不行,捶打着自己的胸膛,生怕就嗝屁在这里了。
还是看不下去的玄卿弦给这人倒了杯茶。
谢无妄一口干完了茶,茶杯乓的一声置回桌上,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才开的口,“柳姑娘我想了想,你说得对,你家大业大的,我说以後给你钱简直是在侮辱你,要不我把命赔给你吧!”
“你命又不好,赔给我干吗?”周玉淋心直口更快,此刻可谓是一点儿情面也不讲,对上愣神的谢无妄,她冷哼了一声,没再开口多解释,倒是碰了一鼻子灰的谢无妄弱弱道,“我说说啦,你不要就不要喽。”
“我只是觉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呢,你以後总归有用得上我的地方。”
周玉淋看了眼愣头青,“就算是要你的命你也在所不辞?”这话听得玄卿弦眉头一蹙,望了过来。
谢无妄倒是傻呵呵的,没听出别的言外之意,只是拍着胸膛打着包票道,“自然。”
周玉淋看了眼庭中的梨树,属于药的香味弥漫开来,“你的药好了,我就先告辞了。”
谢无妄还想挽留,见人姑娘去意已决,便提醒道,“我就在这里,你要是想要找我……”
“我不会要你的命。”
话语被打断,谢无妄也是一愣,看向一旁自来矜贵的大小姐。
“你的命救了便是你自己了。不用谢我,谢你自己没放弃就好。”女子冷淡的语调落下,她像是一阵春风绕堂赴来,又悄悄离去,唯留谢无妄皱着眉满脸困惑。
“我的命不好吗?”谢无妄看了眼淡定喝茶的玄卿弦,看起来颇为郁闷,“东街的王秀才前几日才给算过的,说我分明是富贵老爷命。”
“退钱吧。”
谢无妄没听清,“啊?”
“让王秀才给你退钱吧。”
清冷的声音里谢无妄竟然听出了几分戏谑。
*
周玉淋自然不会知道那麽多了。
因为她一回家就被柳夫人逮住了,“上次怎麽和我承诺的!”
“出门一定要带个侍卫,侍卫呢?”
“……走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