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做的这一切?」她转而看向蔺昭淮,似要将眼前之人看透。
虽然这是问句,但明素簌心中已有答案,只是不抱希望地确认一遍。
明明正值春光,万物生机盎然,暖阳和煦明媚,倾洒在她周身,但她只觉一阵料峭寒意,随风迎面刮过。
他父母的叛国罪,以及他们死後,大理寺才查出的证据……皆是他的手笔?
「不算是。」
蔺昭淮意味不明地笑了声,随後抬手,将她额边,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发丝,撩到她耳後。
他的手指冰凉,明素簌忍不住躲开。
蔺昭淮收了手,眸中闪过一丝暗芒,只将方才当做一个小插曲,接着道:「罪证是他们自己埋下的,书信是他们自己寄出的。而我,只是无意中向他们透露一些『机会』,他们便迫不及待要进去捞一笔。最後,被我发现罪行,大义灭亲,也怪不了旁人。」
一字一句,清晰地入她耳中,明素簌只觉眼前之人,陌生极了,压得她喘不过气。
「你可知,当时一个不慎,便会将你自己牵扯进去?」
但蔺昭淮眼尾上挑,似是在笑她多虑:「风险向来与机遇并存,而我最喜欢冒险,才不会错过一切机会,才能将其牢牢把握。何况,此事我准备的时间之久,已不知多少年,我有自信一击毙命,且不牵连自己。」
当时太子与他,虽然从未成为过知己至交,但利益已将他们绑在一起。太子不可能放着不管,让他赴死。
而且太子,乃至皇帝,已经隐约得知他与父母关系不睦。当时,他早已搬出蔺府,甚至连逢年过节,都没有往来,更谈不上共同谋事。之後他大义灭亲,他们不会觉得怪异。
案发後,只要他有意无意给他父母一些出狱的期许,他们就不敢攀扯上他。哪怕他们攀咬上他,妄图将他拉下水,他也能让陛下相信,这只是他父母对他一如既往的仇恨,而非事实。
「……看来你确实成功了。」
明素簌垂下眼眸,看着蔺昭淮衣摆上,象徵着高风亮节的竹叶图纹。
她喃喃道:「不仅将自己摘得一乾二净,还能在事後伪造假象,让陛下为此内疚,将此事剩馀的利益,尽收囊中。」
「嗯哼,」蔺昭淮分享完整个故事,仿佛心情也轻松不少,他甚至若无其事地笑问道,「做得如何?相较於总督府的那位吴姑娘。」
他与吴贞,有着相似的童年经历,有着一致的仇恨,甚至,最後都成功报仇雪恨。所以,他当时能一眼看出,他的同类正处於当年的他,一模一样的快意中。
当然,他不屑於与吴贞这样的人相提并论,哪怕他们有些共同之处。
吴贞复仇选择直接动手,而且手段太稚嫩了。哪怕没遇上他,最後也会在其他人那里露出马脚。而他,惯会使借刀杀人,不会留下半分证据。
明素簌自然也明白这些,但她没有顺着蔺昭淮的话回答,只是沉默。
不管如何,他与吴贞,行事还是过於决绝了。无论是蔺昭淮父母,还是吴忠,他们其实罪不至死。若按本朝律令,他们身为父母,受到的惩罚与谴责,只会更轻。
或许正是如此,两人都选择自行报仇。
蔺昭淮并非良善之辈,旁人得罪他,他只会十倍百倍奉还。甚至,在他下手前一刻,他还会朝那些人迷惑性地笑,给他们和平无事的假象。
他这样的人,究竟算可怜,还是可怕?如今他面不改色地站在这里,冷静地剖析着自己的伤疤,而且,是向着……她一人。
思及此,明素簌像怀揣着巨大秘密,而无所适从的孩童,茫然问道:「你为何告诉我这些?」
要知道,今日他所言内容,不只是自己儿时往事,还有一些,足以令他万劫不复的隐事。
「你问了,我就答了。」此时,他眼中也闪过一丝迷惘,虚虚看她一眼,「这麽多年,这些事独我一人清楚。本来打算藏在心里一辈子的,但如今,告诉你也无妨。」
他深不见底的瞳孔,隐约流淌着难以言表的情绪,似要将她吞没。
这是信任她,抑或是别的,令她更为慌乱的情感?
明素簌不敢细想。
她匆匆侧目,望向远方山水,眼神飘忽,强装镇定问道:「你这可是欺君之罪,不怕我揭发你吗?」
揭发?若非情况不合适,蔺昭淮都要笑出声来。倘若她真是这种人,之前便不会设法帮助吴贞了。
但他并未笑,而是郑重地看着她,摇了摇头。
「你不会的。」
她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目光,只好松懈下来,承认道:「……好吧,我确实不会。但你何必告诉我这些秘密,真是令人为难。」
於情於理,她只是一个外人,平日与他维持着面上的和谐便好。如今,却得知他二十年来的漫长过往,以及,足以令他身败名裂的秘密。
这样的把柄,被蔺昭淮亲自递到她手里,她只觉沉甸甸的烫手,仿佛将他们二人的平衡打破。
「秘密?」蔺昭淮挑眉,闷声低笑,语气似有几分遗憾,「你说得没错,今日我居然昏了头,将这样重要的秘密统统告诉你,真是有悖於我平日行事的准则。」
说着,他忽地凑近,琥珀色眸中又恢复往日神采,在骄阳下映出水光潋滟的倒影。
蔺昭淮状似玩笑,随口提议道:「既然你听了我的秘密,良心过不去。何不,你也给我说说你的秘密,作为交换?」<="<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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