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羊圈市享受到的一切荣华富贵都是靠管理这些羊所获的报酬,老板心道他可真是好运,天下哪还能找到像这样高收入福利好还轻松的工作。
就算哪天压力大了,不还有黑羊能给他出出气么?
看谁不爽就辞退,头上的角没长好也没关系,一只而已,在上报的文件里动些手脚、改掉数字就不会有人发现。
老板以为他今天辞退的羊和过往辞掉的所有羊一样容易应付。
等一夜过去,叫“弋鸟”的人会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在所有人的记忆力消失,像从没来过一样。
所以当他和园区的牧羊犬保安打过招呼,叫他们不要放和自己一同来的另一个年轻人离开后,信步迈进停车场,状态毫无防备。
忻渊在等人来的期间玩了一盘简易版消消乐。
他压根没打算走。
半蹲在车和墙的空隙间,他用柔软的指腹触屏,安静得与空气融为一体。
听到脚步声,他息了屏,捡起刚路过花坛时顺手挑走、暂时放在脚边的石头,握紧。
根据声音辨识位置,老板在走过车子后门的时候,他猫着腰起身,无声地靠近目标。
然后在老板将空着的手探向车门把手时,举起石头,对准后脑勺——
皮开肉绽的碎音和哀呼同步响起,忻渊在一击完成后干脆利落地丢掉石头,一把抓住老板的手腕,逼他松开猎枪。
在洗浴间第一次看到见过牧羊犬出手时,忻渊在脑内对这些狗的实力评价给了一个较高的定位,但他现在看着物理惨叫的老板,觉得自己还是高估了。
他拿到枪后,反手用坚硬的枪管给胖子后脑勺又补了一下。
老板合着眼倒在地上,陷入了昏迷。
呼吸微弱,好像还没死。
忻渊在犹豫是否要补一枪,开枪的话牧羊犬一定会死,但枪声可能会引来保安,不开枪的话,只能捡起石头手动补刀了。
那样会把他已经被老板的血弄脏的衣服变得更加不堪入目。
权衡了片刻,忻渊单手持着双管枪,下保险,开枪。
昨天的事让他很不开心,眼前上赶着送过来一个靶子,出出气吧。
短促的“嘭嘭”两声在阴暗的地下车库回项圈荡开。
恐惧来源于火力不足,现在手里拿着猎枪,不管是牧羊犬还是狼,谁听见枪声过来,杀回去就行。
他对自己的枪法还挺自信的。
没了顾忌,忻渊放开了手脚,用枪破坏了牧羊犬脖子上的项圈,取下,塞进口袋,然后用老板的指纹解锁了他的手机。
他看到了老板在他走后才发出的那条短信。
发送对象的备注是“狼”。
短信内容:今日辞退的羊项圈定位已发送,请务必先来解决新宿舍园区的黑羊。
忻渊本来是打算开着老板的车走的。
但读完消息,他拿走了老板的车钥匙,打开车门,搜刮走放在上面的全部子弹,确保物尽其用后返回了已然空无一人的施工楼。
近距离观察狼处刑羊的机会来了。
最近的距离,是身入其中。
……
晚上十点,园区的保安关掉监控室的灯,下班回家。
他在给大门输入关上电子锁的密码时,对面马路走过来了一个身材高大、肌肉轮廓怪异扭曲的人。
那人手里还拖着一把巨大的宽刃砍刀。
路灯的照明下,保安轻易看清了刀背一路和柏油马路接触,磨出了几个口子,而刀刃的部分附着着一层深红褐的脏迹,不知道下面葬送了多少性命。
他认识这是谁,侧身把人放进去后重新输密码,将来者和一园黑暗通通锁进深夜。
戴着项圈的“狼”迈着沉重的步伐,向样板楼走去。
忻渊站在楼上,和几天前一样,用手机相机的放大功能观察着下方的情况。
单看体型,他完全没有胜算。
一楼的门窗已经被提前反锁好,他当然没想依靠这么一层薄薄的阻碍拦下狼,他需要和一个与自己相比处于绝对优势的对手拉开距离,然后引诱对方前往适合使用猎枪的地方。
他脱掉有些碍事的外套,放在四楼一处连通房间的水泥地板上,带着枪下了楼。
刚到二楼,忻渊便听到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果然,“狼”一刀破开了正门,走了进来。
忻渊加快步伐,躲到一楼的楼梯侧间后小心探头看向“狼”。
他只扫了一眼,喉咙里便像哽了什么东西,那个刽子手长得实在太过扭曲,他没办法把它当成人来看,只能在心底用“狼”称呼着。
头部堆积的皮肤和肉块令人忍不住怀疑是不是经历了一场医疗美容事故,看不见眼睛到底在哪里,隐藏在层层布片下的畸形身躯不协调地撑起肌肉,看得人心惊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