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谛听”的指令如同投入深水的石子,在网络的无形深渊中激起一圈圈细微却影响深远的涟漪。苏晚动用了她作为“隐”的最高权限,指令被加密、分割、通过无数个匿名节点跳转,最终抵达几个核心情报分析员的终端。
这些分析员分布在世界各地,彼此素未谋面,只通过最安全的渠道接收来自“隐”的指令,并将处理结果反馈回去。他们甚至不知道“隐”是谁,是男是女,是个人还是一个组织。他们只认指令和加密代号。
指令很明确:暂停部分次要情报收集任务,集中优势资源,深度挖掘“渊渟科技”及其掌控者陆沉渊的一切非常规信息。重点:隐蔽性、深度、关联性分析。尤其是与一个可能名为“深潜者”或类似名称、性质的秘密组织的关联证据。
同时,另一条指令出:加强对“鼹鼠”组织的监控,尝试逆向追踪那个匿名调查“拾光书屋”的悬赏来源。
“谛听”这台庞大而精密的机器,因为领的一道指令,开始悄然调整方向,将更多的“触手”伸向了那个看似无懈可击的科技帝国及其深不可测的掌舵人。
苏晚很清楚,调查“深潜者”这种级别的组织极其危险,很容易被反噬。但她别无选择。陆沉渊已经将手伸到了她的面前,她必须知道这只手到底有多长,力量有多大。
出指令后,她并没有干等结果。她开始利用手头已有的有限信息,尝试构建关于陆沉渊的行为模式分析。
她反复观看能找到的、所有陆沉渊接受采访或出席公开活动的视频,分析他的微表情、语言习惯、视线落点。她研究渊渟科技的展史、投资版图、甚至是其专利申请和技术收购的偏好。
一个白手起家、短短数年建立起如此庞大商业帝国的天才?不,苏晚看到的更多是精准到可怕的战略眼光、对资源近乎绝对的掌控力、以及在某些关键节点上,近乎“未卜先知”般的决策能力。这绝不仅仅是商业天赋能解释的,更像是一个拥有极高权限和情报支持的人,在幕后推动一切。
越是深入,她越是感到心惊。陆沉渊这个马甲,披得实在太完美了,几乎找不到明显的破绽。但也正因为这种完美,反而让苏晚更加确信,这背后必然隐藏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真相。
……
与此同时,渊渟科技大厦顶层。
秦昊敲开了陆沉渊办公室的门。陆沉渊正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屏幕上显示着一幅复杂的全球地图,上面闪烁着许多光点,有的静止,有的缓慢移动。
“陆总,信号源分析有结果了。”秦昊的语气带着一丝困惑和凝重,“我们追踪到的那个异常试探信号,其编码风格和规避手法,非常像……像‘影子情报库’那边流传出来的风格。”
“影子情报库?”陆沉渊转过身,眉头微挑。这是一个在顶级情报圈里流传的代号,指代一个极其神秘、信誉极高、但无人知晓其真实面目的情报来源,据说其领代号“隐”。
“是。”秦昊点头,“但无法确认。对方的手法非常高明,试探一击即退,没留下任何可供追踪的尾巴。而且,信号最后消失的位置……经过我们反向溯源和多重定位验证,确实是在苏晚小姐的书店附近。”
“书店附近……”陆沉渊走到酒柜前,倒了一杯威士忌,轻轻晃动着,“设备老旧?读取缓慢?”他重复着苏晚的说辞,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觉得,一个能让‘影子情报库’风格的高手为其出手的人,会用一台老旧到能引信号异常的电脑吗?”
秦昊沉默了。这显然说不通。
“有两种可能,”陆沉渊抿了一口酒,眼神深邃,“一,我们的苏小姐,本身就是‘影子情报库’的重要人物,甚至可能就是‘隐’本人。”
秦昊倒吸一口凉气:“这……可能吗?她的背景看起来非常干净。”
“越是干净,越值得怀疑。”陆沉渊淡淡道,“第二,她身边有‘影子情报库’的人保护,或者,她与那个组织有某种我们不为人知的联系。那个匿名悬赏,或许触动了某些机制,引起了‘隐’的注意,开始反向调查我们。”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意味着苏晚的价值和危险性,远他们之前的评估。
“那我们接下来……”秦昊请示道。
“计划不变。”陆沉渊放下酒杯,“‘守望者’计划照常推进,与苏晚的合作继续。她越是神秘,我越是要把她放在身边,看得清楚。”
“那u盘……”秦昊有些犹豫。追踪计划显然已经暴露并失效了。
“暂时不用新的技术手段了。”陆沉渊摆摆手,“她既然已经警觉,再用就是打草惊蛇。换个方式……让项目部加快进度,尽快安排第一次实地考察。把她带出她的舒适区,带到……我们的主场去。”
他的眼中闪烁着掌控一切的光芒。在陌生的环境里,一个人更容易露出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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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立刻去安排。”秦昊点头领命,退出了办公室。
陆沉渊重新看向屏幕上的全球地图,目光落在其中一个闪烁的光点上,那里代表着一个正在进行的“深潜者”行动。
“隐……”他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如果你真的是她……那这场游戏,就真的越来越有趣了。”
他非但没有因为可能的暴露而紧张,反而露出了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
而另一边,苏晚也收到了“谛听”分析员的初步反馈。关于“渊渟科技”与“深潜者”的关联调查,进展极其缓慢,对方防火墙坚固,信息屏蔽做得天衣无缝。但并非毫无收获——分析员注意到,渊渟科技旗下有一个不起眼的慈善基金会,其资金流向中存在几笔无法合理解释的、数额巨大的“咨询服务费”,收款方是数个注册在避税天堂的空壳公司。
这些空壳公司,与“谛听”资料库中记录的、疑似与“深潜者”有关联的几条模糊资金链,存在微弱的交叉点。
虽然还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这无疑是一条极有价值的线索!
苏晚精神一振,正要指令分析员顺着这条线深挖下去——
桌上的手机又响了。这次不是陆沉渊,是项目部张经理的电话。
苏晚微微皱眉,接起电话:“张经理?”
“苏小姐,没打扰您吧?”张经理的声音听起来热情而高效,“通知您一个好消息!‘守望者’计划的第一阶段实地考察行程已经确定了,时间比较紧,就在三天后!我们需要前往西南山区考察几所候选学校。陆总特意指示,这次考察由他亲自带队,希望您能一同前往,现场确定最终的拍摄地点和方案!”
三天后?陆沉渊亲自带队?
苏晚的心猛地一跳。
他刚刚才在电话里试探完,转头就立刻安排了出差?还要亲自去?
这绝不是巧合。
他要把她带离熟悉的环境,带到他更容易掌控的地方去。
鸿门宴的邀请函,已经递到了面前。
她去,还是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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