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偶尔会坐在一株虬结的九千年桃树下,感受着那磅礴的生命力与大道韵律,竟也能静下心来,体会片刻的安宁。
土地公看着这位难得安静下来的大圣爷,心中暗暗欣慰,觉得玉帝和金星此计或许真能奏效,让这天生灵猴在守护仙根的过程中感悟天道,收敛心性。
然而,这份宁静之下,却潜藏着巨大的煎熬。
那满园仙桃,就是最致命的诱惑。
它们无时无刻不在散着勾魂夺魄的异香,那粉的、红的、金的、紫的,流光溢彩,饱满欲滴,无不在挑动着孙悟空最原始的食欲。
尤其是后园那九百株紫纹缃核的九千年大桃,每一颗都如同大道凝结的瑰宝,宝光流转,道韵天成,散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长生”与“极乐”的气息。
孙悟空每每走到后园,脚步都会不自觉地放慢,金睛死死盯着那些挂在枝头、仿佛向他招手的仙桃,喉结上下滚动,心中像有千百只爪子在挠。
“土地老儿,”他强忍着口水,声音都有些干,“这……这九千年的桃子,当真要等蟠桃会才能摘?俺老孙是总管,提前尝一个……验验品质,也不行?”
土地公的心每次都提到嗓子眼,连忙赔笑,重复着那套说辞:“大圣爷!万万使不得啊!此乃天地灵根,自有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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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熟而摘,灵气未固,如同拔苗助长,非但滋味不佳,更会损伤仙根本源,坏了其延寿增功的无上妙用。”
“这责任……小神担待不起,大圣您也……于心不忍啊,想想蟠桃盛会,群仙瞩目,王母亲赐,那才是仙桃功德圆满之时,大圣您脸上也有无上荣光啊!”
孙悟空听着,烦躁地抓抓耳朵。道理他都懂,土地说得也没错。
可那香气,那宝光,那近在咫尺的诱惑……像无数只小手在挠他的心肝脾肺肾。
他只能用力咽下口水,狠狠心,扭过头去,加快脚步离开后园,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追赶。
他试图用数桃来分散注意力。
可数着数着,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瞟向那些最大最熟的桃子。
“……三千零一,三千零二……啧,这颗长得真圆,肯定甜……三千零三……”思绪不断被拉偏。
夜晚,躺在府中,那些仙桃的影子仿佛就在眼前晃动。
梦里,他置身蟠桃林,桃子自动掉进他嘴里,汁水甘甜如蜜,灵气充盈四肢百骸……醒来,枕边只有口水,腹中空空如也,更觉煎熬难耐。
忍耐的日子一天天过去。
孙悟空感觉自己就像被架在文火上慢慢烤,理智的堤坝在欲望的潮水反复冲击下,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
这一天,他巡视到前园,前园的桃子,三千年一熟,虽然个头小些,灵气也比不上后园的,但胜在数量多,而且其中一些栽种较早的,已有部分接近成熟,粉嘟嘟的,散出清甜的香气。
他停在一株枝叶茂盛的桃树下。这棵树位置偏僻,挂果颇多。
一颗桃子,恰好长在低矮的枝丫上,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它身上,将它照得如同粉玉雕琢,表皮光滑,顶端带着一抹诱人的嫣红,散着比周围桃子更浓郁的成熟果香。
这颗桃子的香气,仿佛带着钩子,精准地勾住了孙悟空早已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土地公今日恰好被几个力士叫去处理另一处的小虫害,不在身边。
四下无人,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那颗桃子无声的诱惑。
孙悟空的眼睛死死盯住了那颗桃子。理智在疯狂呐喊:“不能摘!玉帝的信任!土地的叮嘱!仙根受损!蟠桃盛会!”
可欲望的声音更大、更直接:“就一个,前园的,三千年而已,尝尝味儿,看看熟没熟,俺是总管,验货天经地义,神不知鬼不觉。”
两种声音在他脑中激烈交战。
孙悟空的呼吸变得粗重,手不自觉地伸了出去,又猛地缩回。
如此反复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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