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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残骸血径（第1页）

“废土焊炉”引擎垂死般的嘶吼在幽深的隧道中回荡，如同困兽濒绝的咆哮。浓烈的黑烟裹挟着刺鼻的机油味，从排气管和车体各处的缝隙里疯狂涌出，弥漫在狭小的驾驶舱内，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肺叶的颗粒感。控制台上，代表引擎温度和液压压力的几根指针死死钉在表盘最末端的猩红区域，刺耳的、断断续续的电子警报如同垂死者的哀鸣。

楚歌的右手死死攥着那根冰冷、布满防滑纹的金属操纵杆，指关节因过度用力而白。他半边身体几乎压在操纵杆上，用自身的重量和残存的力量强行维持着这钢铁巨兽的前冲势头。每一次颠簸，都让右臂骨爪裂痕深处嵌着的链锯碎片如同烧红的钢针般搅动神经，剧痛混合着失血带来的眩晕感，如同冰冷的潮水不断冲击着他紧绷的意志。左眼冰晶唇印的光芒在浓烟中幽幽闪烁，冰冷的视界穿透驾驶舱布满油污的防弹玻璃，死死锁定着前方被车灯（仅剩的一只独眼，光线昏暗摇曳）勉强撕开的黑暗隧道。

黑暗并非一成不变。隧道两侧，巨大废弃管道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拱顶上，垂挂下来的粗大线缆和凝结的、如同钟乳石般的锈蚀物，在摇晃的光柱下投下扭曲晃动的黑影。空气里除了机油和硝烟，还弥漫着一股更加浓烈的、混合着铁锈、陈年血腥和某种化学药剂腐败的刺鼻气味。死寂。绝对的死寂。只有引擎的咆哮、金属的呻吟和他们两人粗重或微弱的呼吸声。

但这死寂，比身后的追兵更令人窒息。磐石绝不会放弃。这条通往巴别塔的隧道，是他们最后的、也是最可能的拦截点。

楚歌的目光扫向副驾驶座。楚璃小小的身体蜷缩在肮脏的兽皮上，脖颈上的“扼源环”散着极其微弱的幽蓝光芒，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闪烁都牵动着他的心脏。左臂上那条肿胀的暗红纹路，在幽光下如同覆盖着污秽鳞片的毒蟒，蛰伏着，却散着令人心悸的贪婪与不祥。指甲盖大小的秩序之血碎片已经彻底消失，颈环的力量正在飞流逝。

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

嗡！！！

左眼冰晶唇印猛地爆出强烈的幽蓝光芒！冰冷的警兆如同冰锥，狠狠刺入楚歌的脑海！

前方！高能！陷阱！集群！

警兆响起的瞬间！

轰！轰！轰！轰！

隧道前方不到百米处，两侧巨大的混凝土承重柱后方，猛地亮起刺目的爆炸火光！数枚预先埋设的高爆反坦克地雷被瞬间引爆！灼热的冲击波混合着高飞溅的混凝土碎块和预制破片，如同毁灭的金属风暴，狠狠轰击在“废土焊炉”庞大的车头之上！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几乎撕裂耳膜！整个钢铁巨兽如同被无形的巨锤正面砸中！车头覆盖的厚重复合装甲瞬间扭曲、撕裂、向内严重塌陷！灼热的气浪和浓烟瞬间吞噬了驾驶舱的视野！巨大的冲击力让楚歌如同被攻城锤击中，身体狠狠撞在坚硬冰冷的控制台上！胸骨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口滚烫的鲜血不受控制地喷溅在布满油污的仪表盘上！

“呃——！”剧痛让他眼前一片血红！右臂骨爪下意识地死死抓住操纵杆，才没被甩飞出去！副驾驶座上，楚璃小小的身体被巨大的震动抛起，又重重落下！脖颈上的“扼源环”出一声濒临极限的、尖锐的嗡鸣，幽蓝的光芒剧烈闪烁，几近熄灭！

“警告！前装甲严重损毁！主引擎室泄露！液压系统失效！”刺耳的电子警报彻底变成了疯狂的尖啸！

浓烟尚未散尽！

哒哒哒哒哒——！！！咻咻咻——！！！

密集到令人头皮麻的枪声和能量光束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死神的镰刀，从隧道两侧承重柱后方、从拱顶垂挂的管道阴影中、甚至从前方的黑暗里疯狂泼洒而来！磐石的伏兵！他们早已在此张网以待！

灼热的子弹和能量束如同暴雨般倾泻在“焊炉”伤痕累累的车体上！驾驶舱的防弹玻璃瞬间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厚重的装甲出密集的、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和能量湮灭的“滋滋”声！车体两侧那几条粗壮的液压机械臂，被重点照顾！其中一条安装着焊枪的机械臂被数道能量束精准命中连接处，伴随着刺眼的电火花和金属撕裂声，巨大的焊枪连同半截机械臂轰然断裂，砸落在地！

“焊炉”彻底变成了活靶子！庞大的身躯在陷阱和弹雨中剧烈颤抖、蹒跚，度骤降！引擎的咆哮声变成了垂死的呜咽，浓烟更加猛烈！

“目标重创！停止前进！”

“集火驾驶舱！优先清除驾驶员！”

“准备捕获网！目标b（楚璃）必须活捉！”

冰冷无情的战术指令通过扩音器在隧道中回荡！

完了！彻底被困死了！驾驶舱随时会被打穿！楚璃…

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楚歌的心脏！但下一秒，这绝望就被怀中那微弱的气息和左眼冰晶视界中捕捉到的景象点燃成了焚身的暴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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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死在这里！楚璃不能落在磐石手里！

“吼嗷嗷嗷——！！！”

一声不似人声的、混合着无尽痛苦与毁灭欲望的咆哮从楚歌喉咙深处炸开！他布满血丝的右眼瞬间被狂暴的血色彻底淹没！左眼冰晶唇印的幽蓝光芒被这血色强行压制，变得晦暗不明！脊椎深处，“锈骨鸣”抑制器出了濒临崩溃的、如同金属被强行撕裂的尖利哀鸣！骨爪裂痕深处那些暗红色的熔岩结晶，如同被彻底点燃的炭火，爆出前所未有的灼目光芒！

轰——！！！

一股肉眼可见的、混合着暗金与熔岩暗红的狂暴能量冲击波，以楚歌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驾驶舱内脆弱的仪表盘屏幕瞬间爆裂！各种指示灯如同垂死的烟花般疯狂闪烁、熄灭！

这股狂暴的能量并未完全失控，而是被楚歌那仅存的、守护楚璃的冰冷意志强行引导着，如同决堤的岩浆洪流，狠狠灌入他死死抓住的金属操纵杆，涌入“废土焊炉”那濒临熄灭的核心引擎！

嗡——呜——轰！！！！

“焊炉”残破的引擎出了越极限的、如同回光返照般的恐怖咆哮！其声浪甚至短暂压过了密集的枪炮轰鸣！排气管不再是喷吐黑烟，而是直接喷出了大股大股带着火星和灼热金属碎屑的赤红烈焰！整个庞大的车体剧烈地震颤、扭曲，覆盖的装甲板出刺耳的金属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解体！

“坐稳——！！！”楚歌对着昏迷的楚璃嘶吼，虽然明知她听不见。他完好的左手闪电般探出，不再顾及方向，而是狠狠拍在控制台侧翼仅存的、标注着“紧急脱钩配重”的巨大红色按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