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无尽的黑暗。
意识如同沉溺在冰冷的海底,不断下坠。破碎的记忆片段如同浮光掠影,剑冢毁灭的惊天剑光,空间乱流的撕扯,诛逆剑的悲鸣,罗盘的微光……
痛,撕裂般的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尤其是后背,仿佛被整个碾碎。元力枯竭,经脉多处断裂,神魂也受到震荡,昏沉欲裂。
林荒猛地睁开双眼,剧烈的痛楚让他倒吸一口凉气,眼前先是模糊,继而渐渐清晰。
他现自己正躺在一张简陋却干净的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带着淡淡皂角清香的薄被。伤口似乎被处理过,涂抹了某种清凉的药膏,缓解了部分灼痛感。
这是一间不大的木屋,陈设简单,一桌一椅,墙上挂着几束风干的药草,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隐约的流水声。
得救了?是谁救了自己?
他试图运转混沌元力,经脉立刻传来针扎般的刺痛,元力流转滞涩无比,伤势比想象中更重。他艰难地内视,现心口的混沌漩涡旋转得极其缓慢,黯淡无光。诛逆剑静静悬浮在丹田上方,剑身光华内敛,传递出疲惫和需要温养的意念。青铜罗盘也沉寂下去。唯有煞灵“幽”所化的黑色符文,似乎因为此地阴湿的环境,恢复得稍快一些。
他强撑着想要坐起,却牵动了后背的伤势,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湿了额角。
“你伤得很重,空间乱流撕裂了你的经脉和部分脏腑,还有一股凌厉的剑意残留在你体内不断破坏。最好不要乱动。”
一个清冷平静,如同山涧清泉般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林荒猛地转头,只见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名女子。
女子身着一袭简单的素白衣裙,身形窈窕,面容被一层淡淡的白色光晕笼罩,看不真切,唯有一双露出的眼眸,清澈如水,平静无波,正静静地看着他。她手中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散着奇异的药香。
这女子何时出现的?他竟然毫无察觉!虽然自己重伤,但神识本能犹在,此女绝不简单!
“是你救了我?”林荒声音沙哑地问道,眼神中带着警惕。在这荒山野岭,突然出现一个神秘女子,由不得他不小心。
“我在溪边采药时现你昏迷在水滩上,便将你带了回来。”女子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她走进屋内,将药碗放在桌上,“你体内的力量很奇特,我的药只能暂时稳住你的伤势,无法根除那股破坏性的剑意。你需要自己运功疗伤。”
林荒沉默地看着她,试图从那层光晕后看出些什么,却徒劳无功。这光晕并非术法幻化,更像是一种天生的道韵笼罩,隔绝窥探。
“多谢姑娘相救。不知此地是何处?”林荒缓缓问道,暗中调动一丝微弱的神识探查四周,现木屋外似乎布置着简单的隐匿阵法。
“落霞山脉外围,一处无名山谷。”女子答道,似乎看出了林荒的警惕,并不在意,“你放心养伤,此地偏僻,少有人至。把药喝了吧,对你恢复有益。”
林野看了一眼那碗汤药,药气氤氲,成分他竟一时无法完全分辨,但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生机之力,确实是对症的疗伤良药。他略一沉吟,如今伤势沉重,若对方真有恶意,自己昏迷时早已遇害。
他不再犹豫,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药液入腹,化作一股温和的暖流散向四肢百骸,滋养着受损的经脉和内腑,疼痛顿时减轻了不少,精神也稍好一些。
“好药。”林荒由衷道。这药效比他身上带着的普通疗伤丹好上太多。
女子并未接话,只是拿起空碗,转身走向门口,似乎准备离开。
“姑娘且慢,”林荒叫住了她,“还未请教姑娘芳名?救命之恩,林某日后必当报答。”
女子脚步微顿,并未回头,清冷的声音传来:“名字不过代号,相逢即是有缘,不必挂怀。等你伤好些,自行离开便是。”
说完,她身影便消失在门口雨幕之中,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
林荒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眉头微蹙。这女子太过神秘,行为举止也透着古怪。但眼下,恢复实力才是要任务。
他收敛心神,忍着剧痛,艰难地盘膝坐好,开始全力运转《混沌吞天诀》。
心口的漩涡如同干涸的河床,贪婪地吸收着天地间稀薄的元气,以及体内残存的药力,缓缓旋转起来。一丝丝微弱的混沌元力生成,开始艰难地修复着破损的经脉,并试图磨灭体内那些残留的、来自剑冢毁灭冲击的杂乱剑意。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痛苦。那些杂乱剑意虽是无根之萍,却异常顽固,不断破坏着新生的经脉。
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雨声渐歇,天色渐暗。
忽然,林荒怀中的青铜罗盘轻微震动了一下,传递出一丝微弱的渴望意念,指向木屋外的某个方向。
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
林荒心中一动,暂时停止运功,仔细感应。似乎是一种极其精纯温和、蕴含着庞大生命源能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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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挣扎着下床,脚步虚浮地走到门口,推开木门。
雨后山谷,空气清新,月光透过云隙洒下,清辉遍地。溪水潺潺,远处山林朦胧。
罗盘的感应愈清晰,来自溪流上游。
他循着感应,沿着溪边艰难前行。走了约莫一里多地,前方出现一个小型瀑布和水潭。水潭边,生长着一株奇特的植物。
那植物通体翠绿,叶片如同翡翠,顶端结着一枚拳头大小、晶莹剔透、散着柔和白光和浓郁生机的莲蓬,莲蓬中似乎孕育着几颗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