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转过头冲着里面喊道:“三楼天字房一间,二楼通铺十个床位!”
任久言闻言也没有说什麽,他想萧凌恒出身世家,自幼在二皇子身边,也没吃过什麽苦,住不惯大通铺也是自然。
几人随着店小二上楼,几人走到二楼时任久言自觉的随着其他人一起转进走廊,却突然被一只手拽住胳膊。
萧凌恒:“你上去。”
任久言一怔:“什麽?”
萧凌恒松开手,声音低了几分,“你伤刚好,通铺太闷。”
说完,还不等任久言反应,男人就转进了走廊,头也没回的进了一间房。
任久言愣在原地,看着男人的背影果决的拐进房间,随後微微低了低头,转身上了楼。
子时过半,萧凌恒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床那名旅客的呼噜声就像是牛喘,并且还跑调!萧凌恒也不是没住过大通铺,他从前跟着父亲手下的卫所将士也都是同吃同住的,可他也从未听过如此打雷炸营的鼾声。
天气炎热,烦躁的他实在浑身难受,索性打算起身出旅舍透气。
行至楼梯口时,他脚步微顿,目光在上楼与下楼的方向间短暂停留,最终还是转身下楼,往後院走去。
夜空繁星,伴随着若有似无的微风拂过男人的脸颊,他擡头看了看星空,随後又转头看了看三楼那扇还透着烛光的紧闭的窗户,定了片刻後,他靠着石磨坐在了地上,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麽。
或许是在想接下来的北境之行该如何安排,或许是在盘算见到封翊後该如何应对,亦或是在想中午那块虾究竟好不好吃。
不知他低着头发了多久的呆,他擡头平视环顾了下四周,轻轻“啧”了一下,闭了闭眼揉了揉太阳xue,打算就这样靠着石磨将就一夜。
当他闭着眼想要哄睡自己时,又鬼使神差的睁开了眼睛,缓缓擡头看向刚刚那扇窗户,就在目光落定的瞬间,竟猝不及防对上了一道熟悉的目光。
楼上那人不知在窗户边看了多久,正垂眸望着他。月光在那人轮廓上镀了层银边,衬得眉眼格外清冷。
半明半昧的光影里,他们看不清对方眼底的情绪。
二人隔空相望,谁都没有先移开视线,夜风突然停了,明明隔着三层楼的距离,却仿佛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沉默对视中双方脸上皆无表情。眼神在空中交接,气氛瞬间变得更让人出汗,不知是大半夜突然升温了还是怎的了。
他们就这麽看了彼此片刻,楼上那人轻声开口:“萧大人若是不嫌弃,就上来将就一晚吧。”
萧凌恒该上去吗?
他想上去。
他没有上去。
次日又是一整日的奔波,酉时过半,一衆人等终于来到了传说中的“鹰峡隘”。
任久言下了马车,目送马夫掉头返回沧州後,缓步走向队首的萧凌恒。
“劳烦萧大人了。”任久言仰头看着马上的男人。
萧凌恒刚要开口,突然察觉到数道灼热的视线。他猛地回头,只见身後一衆侍卫齐刷刷地别开脸,有仰头看天的,有低头数蚂蚁的,有认真研究马鬃的,还有个对着空荡荡的峡峰假装观鸟的。
萧凌恒耳根微热,轻咳一声转回来,朝任久言伸出手:“上来。”
任久言握住他的手,笨拙地踩着马镫往上蹿。奈何他从未骑过马,再加上萧凌恒长得高,他的坐骑也就格外高大,两人一个在马上拽,一个在马下蹬,折腾得马儿都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
“噗——”身後不知是谁没憋住笑。
萧凌恒一个眼刀甩过去,侍卫们立刻又恢复了“认真执勤”的模样。
他叹了口气,翻身下马,在任久言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箍住他的腰将人托了起来。
当任久言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在那人的怀里了,胸膛紧贴着对方的後背,双臂从他腰间穿过握住缰绳。
“驾。”萧凌恒轻喝一声,马儿小跑起来。
身後传来侍卫们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还有人小声嘀咕:“这马怎麽突然跑这麽快?”丶“风大,听不清——”
任久言试图往前挪一挪,却被萧凌恒箍得更紧:“别乱动。”
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畔,“掉下去我可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