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天寒猛地挣动铁链,镣铐在石墙上撞出刺耳的声响。
他额角青筋暴起,双眼赤红:“任顷舟!你他娘的敢!”
任久言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暴怒的样子,甚至往後退了半步,给他留出发泄的空间,
“我没什麽不敢的,你说我暴戾恣睢恶贯满盈也好,说我人面兽心豺狼成性也罢,在其位行其事,这是我该做的。”
“我操你祖宗!任顷舟!你这个没心肝的恶毒东西!”齐天寒怒骂着,“你不得好死!”
“我没有祖宗,也没有亲人,”任久言竟也不合时宜的接了话,“我早就死过了,”
“两回。”
“将军这样肚量的人我确实不想如此狠毒对待,但将军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萧大人痛下杀手,如此一来,我便没有理由手软了。”
自从萧凌恒闯入了他的生活里,任久言就再也没有像从前般毒辣行事。
但“不想做”和“不会做”终究是两回事,那些阴狠的手段他从未丢失,只是刻意的被他自己深深锁在了心底。
前日看着奄奄一息的萧凌恒,任久言心底的怒火压也压不住,那些蛰伏已久的暴戾瞬间冲破了牢笼。
他还是从前那个冷冽丶精准的少年谋士,只是他如今,有了弱点和破绽。
“任兄……”楚世安上前一步拉住任久言的衣袖。
“你他妈……”齐天寒声音发抖,“你他妈就是地狱里的恶鬼,活该你没有亲人!你就不配!!”
“将军说的不错,我确实不配,”任久言丝毫不恼,“我本就并非什麽良善之人,我就是泥潭里的蛆虫,地狱里的恶鬼,尘埃里的蝼蚁,”
低垂的视线扫过齐天寒,“我肮脏,我恶毒,我丑陋,”
他坦然地挑挑眉,“我承认,我也接受,”
一步步逼近,“可那又如何?我只是在保护我想保护的人而已,就像……”
语气极轻,“将军一样。”
话音落地,齐天寒瞬间哑了声,他再骂不出来任何。
任久言笑笑,继续压低声音说道:“将军当初对萧大人痛下杀手,如今又一人死扛着所有的罪责,不也是在保护身後之人吗?不正是觉得,那人值得以命相护吗?”
齐天寒那一双猩红的眼睛仍旧是死死瞪着任久言。
谁的手干净?谁没有立场?
“将军好好考虑清楚,”任久言缓缓蹲下与其平视,直视着那双充血的眸子,“性命和尊严,”
他目光如刀,“孰轻丶孰重。”
说罢,他微微颔首,轻轻起身离开,丝毫没有停留。
楚世安紧跟在後,直到牢门关上,才一把拽住任久言的手臂:“任大人,你这。。。”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眉头拧成了结。
任久言明白人心,他当然知晓刚刚自己那一番血腥狠毒的威胁任谁听了都会心生忌惮,楚世安无法不感到胆寒。
任久言擡头对楚世安笑笑,“楚兄不必担心,我不会那麽做的。”
他缓缓偏移视线,看向牢房上的锁头,“刚刚我说了,无论是恩义还是情义,守的总归是个‘义’字,我并不忍折辱他。”
语气沉了几分,继续说道:“他手下那些将士也并非全部都手上沾血,倘若真的有奸恶之徒,私下处置了也就结了,没有必要全部赶尽杀绝,”
他顿了顿,“况且其馀将士并不知内情,若真是不分青红皂白全部屠戮,于军心而言也是不利的。”
楚世安闻言,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松:“那任兄接下来打算。。。。。。?”
任久言沉默良久,牢房墙壁上的火把将他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