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熟人向他道贺,“郑大郎,恭喜!”
“你那些同窗,考过了县试的也就只有你们两个了吧?”
郑玉郎矜持地向众人点头道谢,“多谢,多谢,这才不过只是县试而已……”
过了县试的总共有七十来位,他排名在中间。
可恨呀!
要不是……家贫影响到了他,县试又哪里只会是这般?
而这次去府城考试,虽然离着长兴县城并不算太远,也就是一日的路程,可去了府城,食宿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
他郑家留下的几样值钱的物件,已经被他当得一件不剩了。
而他大姐那里……
郑玉郎眼中闪过阴郁。
他大姐不过就是来给他每日做了顿饭,给了他一串钱而已。
那串钱加起来都不足一百文,他大姐夫的亲娘,那个老虔婆,就逼上门来吵闹,那污言秽语,骂了不知道多少遍,最后他实在无奈,只得让那老虔婆看着他郑家有什么,搬回去抵账了事。
可笑那老虔婆,竟真的豁出老脸,将他家的一张枣木条案给背走了……也不怕闪了腰!
可如今他的路费又从哪里来呢?
郑玉郎心事重重地出了城,往石盆村方向走着。
他想到村子里那几位曾经向他示好过的年轻村姑们。
可惜,划拉来,划拉去,这些村姑们,怕是就算他愿意屈就,也弄不来银子。
不是家里穷得很,就是家里有凶悍的亲娘或者蛮横的父兄。
这般盘算下来,反倒是当初的楼月娘最好。
起码,楼月娘送给他的东西,她那个力气大会打猎的小弟,可从来没上门讨要过,顶多就是看到他的时候怒目相视罢了。
等走到石盆村,他的腿脚就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不知不觉地就站到了楼家院门口了。
近两个月没过来,楼家小院的门口,都长起了两排野草。
铁将军把门,院门紧锁,原本院子里鸡叫的咯咯声,也不见了。
郑玉郎愣了下。
楼家姐弟俩,这是去了哪儿了?
楼家旁边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
“郑大郎,你是来寻楼家姑姑的么?她们搬进城里去了呀!楼家小叔在城里寻了份活计,所以就搬进城里了!”
开门的是王家的小丫头,也得亏是这个才几岁的小丫头,不然郑玉郎这老脸可挂不住。
早先他可是对楼月娘看不上来着,就算楼月娘给他干活送吃送喝,还偷着贴点银钱,但那也是她自愿的,他可没说过要娶楼月娘的话!
而且上回他来寻楼月娘的时候,可是当场放话,以后再也不跟楼月娘来往的。
进城了?
郑玉郎心里升起微微的妒忌。
那个楼赛郎,不过是有一把子蛮力的村夫,他能在城里寻到什么好活计?
他听着王家院子里传来了王嫂子叫女儿的声音,便赶忙摆了摆手。
“你误会了,我,我只是路过,路过的!”
他转身匆匆离开,生怕被那快嘴王嫂子看着,又给他编排出一堆话来。
回到自家的郑玉郎,思来想去,总算是让他想出一个主意来。
虽然有些羞耻,可如今山穷水尽,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第二日,郑玉郎带了一个礼盒,上了村子里朱大户的门。
礼盒里是一幅郑玉郎自己画的菊花图,送给朱老爷,做为重阳节的节礼。
当然了郑玉郎又不是画师,他画的菊花图,不算太难看,勉强凑和罢了。
朱老爷倒也没嫌弃,笑眯眯地谢过。
郑玉郎这才说明了来意。
原来除了想向朱老爷借五两银子外,还想问问朱家大郎什么时候动身去府城,他想同朱家大郎结伴而行,出门在外也好有个依靠。
这回县试放榜,那朱大郎也在榜上,名次比郑玉郎还要高上一些。
朱老爷略想了想,就应下了。
“咱们村,笼共就你和我家大郎两个读书人,出门在外,原该互相照拂些,等行程安排妥了,便使人去同你说一声。”
朱老爷又命人取了五两银子,交给郑玉郎。
“都是同村,倒也不必放在心上,等日后手头宽裕了再还不迟。”
送走了郑玉郎,没过半个时辰,朱大郎也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