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冰冷而洁净的气息。
李明和林雪并肩坐在诊室外冰凉的金属长椅上,等待着。
气氛有些沉闷,却不再像之前那样令人窒息。
上次宾馆那场充满屈辱与崩溃的尝试虽然没有进行到最后。
李明能感觉到,那片被医生宣判为“废墟”的地方,在目睹林雪濒临崩溃的颤抖、在经历自己那场近乎自毁的爆后,确实隐隐传来过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悸动。
检查结果印证了这份微弱的希望。
医生看着报告,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谨慎的乐观“从生理指标看,确实有改善的迹象。神经末梢的敏感度……比上次评估时活跃了一些。看来,那种……特定情境下的强烈刺激,对唤醒部分休眠功能是有作用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对面这对神色复杂的夫妻,斟酌着用词“不过,这种改善还很微弱,也很不稳定。距离真正意义上的‘恢复功能’,还有很长的路。刺激疗法的方向……或许是对的,但上次的尝试显然还不够‘彻底’,或者……不够‘到位’。”
“彻底”?“到位”?这两个词像冰冷的针,扎在林雪的心上。不够彻底……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需要更强烈的刺激,更深入的……牺牲?
她下意识地看向李明,眼神深处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焦虑。
她知道,经过上次宾馆里他那宁为玉碎的撞墙威胁,他绝不会再允许她进行任何实质性的、危险的尝试了。
果然,李明只是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近乎潇然的、带着认命意味的笑容。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林雪放在膝上、微微凉的手。
“医生,谢谢您。”他的声音平静得出奇,甚至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轻松,“有改善,已经很好了。至于结果……不强求了。”
他侧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林雪美丽而略显苍白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遗憾,只有一种深沉的、近乎虔诚的满足。
“没有结果,也许就是最好的结果。”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回荡在安静的走廊里,“只要你一直……只属于我一个人,”
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笑容温暖而纯粹,“我就拥有了全世界。”
这句话,像一束阳光,瞬间驱散了林雪心头沉重的阴霾,却又带来更深沉的酸楚。
他认命了,为了守护她的“完整”,甘愿放弃自己恢复的可能。
林雪的眼眶瞬间湿润。她反手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千言万语哽在喉头,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哽咽的轻唤“李明……”
两人相视一笑,所有的沉重仿佛都在这一刻消散。
李明站起身,依旧握着林雪的手,语气轻快“走,回家。今天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鱼。”他拉着她,像一对最普通不过的恩爱夫妻,转身就要离开医院,将那些冰冷的诊断和绝望的治疗方案都抛在身后。
夫妻一路说说笑笑,在他们准备穿过一条小巷回家时——
异变陡生!
一个剃着锃亮光头、脸上带着一道狰狞刀疤的凶悍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侧后方猛地扑出!度快得出所有人的反应!
“林警花!好久不见啊!”一个充满怨毒和狂喜的沙哑声音在李明的耳边炸响!
李明甚至来不及惊呼,只觉后颈被一条铁箍般的胳膊死死勒住!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猛地向后拖拽!
同时,一个冰冷、坚硬、带着死亡气息的管状物,狠狠地顶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是枪!
光头!那个上次绑架他、差点将他变成废人的唯一逃脱的亡命徒!
“别动!动一下老子就崩了他!”光头歹徒歇斯底里地咆哮着,勒着李明脖子的手臂青筋暴起,充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瞬间进入战斗状态的林雪,眼神里是刻骨的仇恨。
林雪的心脏在那一刻几乎停止跳动!
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
她条件反射般地摸向腰间,但手指触到冰冷的枪套时,硬生生停住了!
光头歹徒用李明的身体作为完美的肉盾,枪口死死抵着要害,她没有一丝开枪的角度!
“你想干什么?!”林雪的声音如同淬火的寒冰,带着绝对的杀意,目光锐利如刀,试图寻找一丝破绽。
“干什么?”光头歹徒狞笑着,拖着不断挣扎、脸色因窒息而涨红的李明一步步后退,“跟我走!去个安静的地方,老子要好好跟你算算总账!敢耍花样,就等着给你男人收尸吧!”
他的目标,始终是她!
没有选择的余地。
林雪看着李明痛苦而惊恐的眼睛,牙关紧咬,下颌线绷紧如刀锋。
她缓缓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一步步跟了上去,眼神死死锁定着光头歹徒的每一个动作。
……
破旧的废弃厂房,空气里弥漫着铁锈、灰尘和陈年油污的腐败气味。
光线昏暗,只有几缕夕阳的余晖从破碎的高窗投射下来,形成几道光柱,尘埃在其中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