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十点,天光正好。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停在了原市文化馆旧址的门口。
苏霓推门而下,目光如炬,瞬间就锁定了那栋独立的二层小楼。
建筑的砖墙上爬满了岁月的藤蔓,带着一种时光沉淀的厚重感,但在苏霓眼中,这陈旧的外壳下,是亟待唤醒的巨大潜力。
曾宪阳和陆承安紧随其后。
“就是这里了。”曾宪阳指着小楼,语气带着几分得意,“电视台的老家属区就在后面,闹中取静。关键是里面的底子好。”
三人步入楼内,一股混合着灰尘与旧书报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但苏霓毫不在意,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一楼大厅里回响,眼神却在飞扫描。
层高目测过五米,足以搭建专业的灯光矩阵;墙角的电箱虽然老旧,但预留的线路接口却异常完备,省去了重新布线的巨大麻烦;几扇巨大的落地窗保证了白天的基础采光。
这哪里是闲置物业,这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宝地!
租金仅为市场价三成,这诱惑背后必然藏着看不见的钩子。
苏霓绕场一周,停下脚步,声音清冷而直接:“产权清晰吗?有没有历史纠纷?”
陆承安早已提前做足了功课,他打开平板电脑,调出几份扫描档案,沉声汇报:“产权无抵押,干净得很。出租方是区文教委下属的资产管理公司,流程正规,可以签长期合同。”
苏霓嘴角微微上扬,那双总是带着锐利光芒的眸子里,此刻闪烁着志在必得的火焰。
她转向曾宪阳,一字一句道:“曾台,这不是白送,是机会自己找上门了。”
勘查结束,曾宪阳站在门口,点燃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深邃,带着一丝试探:“小苏,你可想好了?真打算自己做基地?这前期投入可不是小数目,万一业务跟不上,资金链一断,你就全折进去了。”
苏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解锁手机,打开相册,将屏幕转向他。
屏幕上,是一张密密麻麻的排期表,触目惊心。
“过去三个月,我以个人名义接的私活:婚礼主持七场,企业年会四场,高端品牌新品布会两场,加上一些零散的商业活动……”苏霓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像重锤一样敲在曾宪阳的心上,“税后累计创收,二十八万七千元。”
曾宪阳的瞳孔猛然收缩。
他知道苏霓能干,却没想到她已经强悍到了这个地步!
这已经不是一个主持人的接活能力,这是一个小型公关公司的营收水平!
苏霓收回手机,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语气陡然拔高:“曾台,您看,我现在不是在‘接活’,我是在用我一个人的收入,硬生生养着一个蓄势待的团队。我缺的不是业务,而是能把业务规模化、标准化的平台。”她顿了顿,指着眼前这栋小楼,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野心,“您给我的,是一个地址。而我要在这里建起的,是一个能掀起声浪的平台!”
当天下午三点,谈判桌上,气氛却有些凝重。
出租方代表是个戴着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他慢条斯理地推了推眼镜,态度客气却疏离:“苏小姐,我们很欣赏你的创业热情。但是,考虑到贵公司成立时间尚短,又是个人独资,我们的风控评估建议,次签约最长不能过两年。”
两年短约,意味着一旦投入巨资装修,刚做出点名堂,房东就能立刻涨租,甚至直接收回。
这是商谈中最常见的陷阱。
苏霓没有争辩,只是平静地从陆承安手中接过一个文件袋,从中取出三份材料,依次推到对方面前。
“这是第一份,‘霓语文化’成立至今的所有纳税记录,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这是第二份,上个月我们为一家港企策划执行的周年庆全案报告,从创意到落地,包括所有供应商的结算凭证。”
“这是第三份,是我们为这个场地拟订的《社区青年实训计划》。”苏霓的指尖点在文件标题上,声音不高,却掷地有声,“我们承诺,项目运营后,将优先雇佣周边社区的待业青年参与基础的活动执行工作,并提供免费的技能培训。我们不仅要在这里创造商业价值,更要承担社会责任。”
此时,作为见证人被苏霓请来的杨会计适时开口,他扶了扶老花镜,声音洪亮:“没错,这姑娘从办执照那天起,我就盯着呢。办照守规矩,缴税不含糊,我们工商部门,就是支持这样合法合规、有担当的经营主体落地展!”
出租方代表的表情明显松动了,他拿起那份社区计划,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和赞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