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死寂,那潮水般的恶意却已然没顶。
苏霓睁开眼,黑暗中,心跳如擂鼓。
又是那个梦。
连续三晚,她都站在一个巨大的讲台上,台下人山人海,她拼命嘶吼,却不出半点声音,所有人都用一种空洞而漠然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她根本不存在。
冷汗浸湿了后背,她缓缓转动眼珠,适应着卧室的黑暗。
视线扫过房间,最终定格在厚重窗帘的缝隙处。
那里,有一点微光,极细,极微弱,却带着一种非自然的、机械的频率,一闪,一灭。
不是星星,也不是城市的光污染。
苏霓的呼吸陡然放缓,身体却一动不动,仿佛仍在熟睡。
她的大脑在飞运转,计算着角度、距离和可能性。
那光芒的位置,正对着她的床。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将那点诡异的微光彻底吞噬。
苏霓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甚至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只是在整理床头时,她不经意地将一个带镜框的相架,调整了一个微小的角度。
她弯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圈,视线借着那个恰到好处的角度,掠过镜面,清晰地投向对面那栋大楼的天台。
镜子里,一抹冰冷的黑色轮廓,在晨光中分外刺眼。
一个长焦镜头,像一只来自深渊的独眼,正贪婪地凝视着她的窗户。
心,瞬间沉入谷底。但她的脸上,依旧是平静无波。
上午九点,声浪传媒办公室。
赵小芸接到苏霓的电话,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焦急:“小芸,我家里主卧的管道好像有点问题,总听到滴水声,你让老张过来一趟,就说是公司设备调试,顺便帮我看看。”
半小时后,被团队戏称为“人形扫描仪”的老张,提着一个硕大的工具箱,和赵小芸一起出现在苏霓家门口。
“苏姐,哪儿漏水?”老张憨厚地问。
苏霓关上门,脸上的从容瞬间褪去,只剩下冰冷的锐利:“没有漏水。老张,把你的宝贝拿出来,给我扫一下这个屋子,特别是卧室和书房,任何异常的电磁信号都不要放过。”
老张愣了一下,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从工具箱最底层抽出一台巴掌大的频谱分析仪,天线缓缓升起。
赵小芸则紧张地守在门口,心提到了嗓子眼。
“滴……滴滴……”
仪器在卧室的吊灯附近出了急促的警报,一个清晰的波峰在屏幕上跳动。
老张顺着吊灯的线路摸索,很快,在天花板夹层里捏出了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物体。
“还有一个。”苏霓的语气没有丝毫起伏,指了指书房的电源插座。
果然,拆开插座面板,又一个一模一样的窃听器被找了出来。
老张将两个装置放在桌上,用镊子小心翼翼地翻开背面,脸色变得凝重起来:“苏姐,你看,统一的编号,a-型,这是‘盾安保全’公司的定制货。”
下午,陆承安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里裹着一层寒霜:“我查了。这家‘盾安保全’,过去三年,给六个厅级以上干部家里做过所谓的‘安全系统升级’。”
一句话,如同一块巨石砸入深潭,瞬间勾勒出一张看不见的、盘根错节的巨网。
对方不仅要看,还要听,他们想把她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透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