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溪硬着头皮跟上了他,一进门,李赫延便一把将他拉到了自己身边,厚重的大门咔哒一声合上了,隔绝了外面一切探究的视线。
李赫延气势汹汹地把他喊进来,一低头,对上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时,心中那股气便像被戳破了的气球,噗地一声,只剩一层柔软的皮。
他忍不住低头在脸颊上亲了一口,悄声问:“怎么看起来不高兴,上午在外面干了什么?”
小溪嘟囔道:“什么也没干。”
话说得软软的,还带着一层埋怨,李赫延刚得手不久,正爱他得紧,听到这声音心都要化了,但是想起刚才看见他在外面和小美女实习生聊天的样子,又板起了脸。
放屁,刚才还和别人聊得开心,胳膊都要贴一块儿了。
“是么,我看你确实挺空的,下午给你安排点事情做吧。”
其实让小溪来办公室也没什么事,但是就是想让小溪呆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李赫延让史蒂芬找了一套英语启蒙课程。
中午出去吃过了饭,小溪回来就躺在办公室角落里的沙发上玩手机。李赫延这间办公室大,楼层高,占据了整层楼最好的位置,东南一角两面落地窗环绕,没有额外的建筑物遮挡,抬头就可以眺望曼谷最繁华片区,甚至可以远远地看见大皇宫的金塔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
小溪却一点儿欣赏的心情也没有。他没有身份证,上网也处处受限,只能玩一些不需要实名认证的小游戏,下了一个用炮弹打小鸟的游戏,把小鸟标上了李赫延的泰文拼音,外放音开到最大,疯狂地用炮弹和大便轰炸它。
李赫延听着游戏里乒乒乓乓的音效,只觉得他幼稚好笑,收了他的手机,塞了台平板。
小溪坐了起来:“干什么?”
“让你学英语,今天的任务是三节课,我会抽查你的学习成果。”
看着小溪瞪得圆溜溜的眼睛,李赫延忍不住弯下腰,又在脸颊上亲了一口,道:“好好学,你总不能一直无所事事,过段时间哥再想办法送你去上大学。”
十分钟后,小溪捧着崭新的ipad,搬了个小马扎坐在办公室角落里,认认真真地看着屏幕上长了五官和手脚的苹果香蕉飙英语。
“Iamanapple,thisisabanana。”
“anapple,apple。”
“abanana,banana。”
……
李赫延坐在他那宽大的办公桌后,阅读威拉旺家刚发过来的深水泊位扩建方案,一边修改批注,一边听着幼稚的教学动画,此时此刻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烦躁。
他之前倒是没想过送小溪去上学,毕竟只是在异国他乡遇见的露水情缘,小溪的身份注定了这段感情不会太长远,曼谷的项目对他而言很快就会结束,离开时再给他一大笔钱,一栋房子,足以改变这个异国少年一生的命运。
但是刚才,他却脱口而出要给他大学文凭,其实这并不是一件很有必要的事情,小溪自己从没提过想上学,上学还要占据大量的时间和精力,作为养在曼谷的小宠物,留出大把的时间陪在他身边,等到这段关系结束后再让他自己选择更合适。
可是……
平板上的英语启蒙动画依然在不知疲倦地播放着,欢快的英文儿歌逐渐变成了催眠曲,小溪坚持到第二节课的时候就趴在沙发上睡着了。
平板电脑的屏幕还亮着,几个五颜六色的水果手牵着手绕着圈唱歌,映着他沉睡中微微蹙起的眉头,和湿润的眼睫,翘起的睫毛被染上了五彩的光。
这个小兔崽子,睡觉也皱着眉,到底有什么烦恼的事情呢?
李赫延走到他身边,弯下腰观察他的脸,伸手轻轻抚平皱起的眉头,却没有把他叫醒的打算。手机响了起来,他怕吵醒小溪,刚想摁灭,发现是发小安源,便随手接了起来,就听见对面问:“老李,怎么又跑曼谷去了,当初你姐不是说只要半年吗?”
李赫延道:“关你屁事,让你家也把你发配到东南亚来上班。”
“嘿,小嘴抹了砒霜吧,我就想问你下周回X市吗,哥几个好久没聚了,你上个月不是和那个姓陶的小明星分了么,顺子今年投了部电影,手里资源可多了,顺便叫上几个电影学院的给你选妃——”
李赫延听到这里,绷不住了,下意识看了眼睡着的小溪,骂道:“选你大爷。”
“……anapple,apple。”
“……”
电话对面诡异地沉默了几秒,安源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小心翼翼地问:“你那儿有小孩吗?”
李赫延在沙发上坐下,顺手拿起小溪的平板,关闭还在“apple,apple”的视频,又揉了揉他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对安源这个猜测感到好笑,可又莫名觉得贴切。
“不是小孩,满十八了,泰国的。别瞎猜了,下礼拜我在曼谷的泰拳俱乐部开业,没工夫回来。”
“靠,乐不思蜀了啊,真会玩儿,泰国小男孩,我还以为你真的在东南亚清心寡欲受苦受难呢,结果早就另有新欢金屋藏娇了。你是知道的,那个小明星,姓陶的,来找过哥几个多少次吗,想和你复合,我怕你烦,都没和你说。”
少了催眠曲,小溪的眼皮动了动,似乎是睡得不安稳,李赫延怕他听见,压低了声音,语气也冷了几分:“你也知道我烦这个,行了,让他安分点。”
挂了电话,李赫延坐在小溪身边,并没有着急离开,看着他安静漂亮的一张脸,全然想不到醒着的时候能干出骑着无牌重型机车跨越两个行政区的事情。
他甚至才一米七,个子小小的,不知道怎么控制那台重型机车的。
当然,其实从史蒂芬调查到的资料里,就足以看出这是一个漂亮的皮囊无法束缚住的灵魂,十五岁就跑去码头当力工,离开码头后打着莲花码头老大阿南的名号在吞武里混出了一番名头,被一群差不多年纪的底层少年奉为老大,至于进金象当靶师,拜巴颂当师傅,那是后来的事情了。
小小年纪,经历却比大部分人都丰富,从未有过一个人,能够给李赫延带来如此刺激又新鲜的体验,像走夜路遇见的一捧野火,明知危险,却让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他觉得自己着了迷,伸出一根手指刮了刮小溪的鼻子,骂道:“坏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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