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小溪恍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环顾左右,甚至不知道这句话是他的幻觉,还是李赫延说的。
李赫延抓住他的一只手腕,拷在了浴池边墙边的扶手上,这只手铐毕竟只是玩具,比不得真正的家伙。
小溪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既不舒服又害怕,在水里胡乱挣扎,想要站起来。
李赫延按住他,拿起方才顺手牵羊的剃刀。
小溪心脏狂跳,恐慌地喊了起来:“哥,哥,不要拿刀,我害怕。”
热水随着他的动作搅动得更厉害了,层层叠叠的波浪拍打着,让气氛变得更加暧昧。
李赫延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扶着缸沿在水里换了个姿势,跪坐在浴缸里,伸手去摸小溪的脸,笑道:“别动,小浪货……”
这个词让小溪脑子里最后一根弦断了。
“妈的李赫延!你又骂我!”
所有的委屈、恐惧、惶恐和愤怒,在这一刻轰然爆炸,小溪几乎是从水中一跃而起,不管不顾骤然扑了过来,那副看似涂了人畜无害的粉色漆面,实则精钢质地的情趣手铐竟然生生被崩断,断裂的半截金属圈弹飞出去,“叮铛”一声撞在浴缸的边缘,又弹了出去,在瓷砖地面上当啷滚了老远,才将将停住。
李赫延脸上的戏谑瞬间凝固,害怕剃刀割到他,下意识折起手臂格挡,将锐利的刀锋朝向自己的一侧。
“混蛋,老王八蛋,老变态!为什么老是骂我,你才是浪货,你才淫荡!”
小溪的拳头带着水,起手凌厉又迅速,又快又狠,像雨点一般砸向李赫延胸膛和肩膀。
他一边张牙舞爪地扑上去拳打脚踢,一边掉眼泪:“妈的,老变态!老变态你装模作样,你就是把我当鸭子,拖着不给我办身份,把居伊送去幼儿园,动不动就惩罚我,狗屁谈恋爱,把我铐起来,还要骂我,还要拿剃刀侮辱我,你还要打我,我看到你还拿了鞭子进来!你是不是想打我!”
“我已经很乖很听话了,你还要把我拷起来,还要骂我!”
李赫延被这突如其来的狂暴攻击撞得向后趔趄,后背重重地撞在坚硬的浴缸壁上,痛得一声闷哼,上半身落下了不少拳头,睁眼,水花四溅,视线一片模糊。
“小溪!”
李赫延又惊又怒,试图抓住小溪胡乱挥舞的拳头,然而小溪的力气比他想的大得多了,在浴缸里沾了泡沫和水,整个人都滑溜溜的,个子又小又灵活,轻易根本抓不住他。
瞬间,浴室内旖旎的气氛全无,盛满了热水的浴缸像是进了两条活蹦乱跳的鲇鱼,跳得水面开始沸腾,哗啦哗啦的热水在激烈的动作中一阵一阵地溢出浴缸边缘,淌满了整个地面,甚至在地漏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水汽蒸腾地更多了,朦胧中却没有丝毫方才的暧昧情欲。
小溪终于找到了目标,扑到李赫延的身上,抓住他的右手,想要抢夺手里的剃刀。
“李赫延,你他妈和提拉有什么区别!”
李赫延的右手握着剃刀,被他这么一拽,本能地想要甩开钳制,手臂猛地向另一个方向一挣,骤然间,只觉得喉咙间一阵微微刺痛,低下头一看,鲜红色的血滴在清澈的水面上,晕开成一朵艳丽的花。
两个人同时怔住了。
四面八方蒸腾的水汽似乎在此刻冷却,小溪抬起头,看见李赫延脖子上多了一道横着的新鲜伤口,正好在喉结下方,愤怒瞬间消退了大半,动作停了下来,只剩下剧烈起伏的胸膛。
李赫延眼中的温情消失了,只剩下冰冷的怒火,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两个字:“小溪。”
小溪被一只胳膊拦腰捞起,惊慌中刚挣扎了两下,肋下就挨了一记重拳,痛得半响直不起腰。
李赫延粗暴地把他从浴缸里拖出来,小溪到底是皮实的,几秒钟后就缓过劲儿来,拼命挣扎:“哥,哥。”
“别叫我哥,你不是说我和提拉没区别吗?”李赫延暴怒地把他抵在洗手台上,坚硬的大理石台面猛地撞上小溪的后腰,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却很有骨气得没痛呼出声。
沾了血的剃刀塞到他手里,李赫延抬起下巴,露出喉结下方那道可怖的伤口,鲜血还在往外涌,一道细长的鲜红色血迹自脖颈贯穿整个胸膛,在白皙的皮肤衬托下触目惊心。
“你他妈有种,再来一下试试?来啊。”
小溪梗着脖子,眼睛通红,犟道:“是你先动手的,你凭什么惩罚我。”
因为我他妈给钱了。
李赫延差点脱口而出,却恍然醒悟,抬头看见镜子里浑身青紫伤痕,头发凌乱,狼狈不堪的自己,强忍着怒火,在他被热水泡得红彤彤的脸颊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威胁道:“还犟呢,以后别叫我哥了,把你送回提拉那里,就知道我和他的区别了。”
小溪唇上的血色瞬间褪去,乌黑的大眼睛里溢满了泪水,却只是抿了抿嘴,没哭出来,掰着大理石台面的手指用力到关节发白,沉默了两秒钟后,突然冲着李赫延的胸口狠狠来了一拳:“艹尼玛!”
李赫延立刻一拳反击回去,趁他痛得失力的瞬间,抽了一条浴巾裹上全身,打横抱起,拉开浴室的门,大步走了出去,打开卧室大门,把他放到了走廊上,咚地一声关上了门。
走廊上黑漆漆一片,只有花园里的景观灯微弱的光穿透落地窗,再通过楼梯隐隐约约传递到二楼,全屋覆盖的中央空调嗡嗡作响,稳定的向这个小小的空间输送冷空气,小溪湿漉漉的,只有一条浴巾,躺在地上茫然无措地发了会儿呆,打了个喷嚏,坐了起来。
他用浴巾擦了擦脸上已经冰凉的水渍,摸了摸被打了一拳的左下肋,发现骨头的形状完好无损,松了口气,刚才痛得以为肋骨断掉了,这会儿就已经不怎么疼了。
李赫延的挥拳力量是准重量级职业选手级别的,动起真格来能闹出人命,就算再暴怒,也不可能对比自己体型小了一圈的小溪用全力。
小溪站在走廊上用浴巾把自己擦干后,抱着浴巾迷茫地来回走了两步,头发湿漉漉的,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从头冷到了脚底,不知道该去哪儿,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心中空落落的,一时半会儿,什么情绪也没有,没有恐惧,也没有愤怒。
过了一会儿,一股不知哪儿来的冷风吹进他的脖颈间,冰得他打了个战栗,忽然一股巨大的委屈自心底涌了上来,他靠着墙蹲了下来,难受得用浴巾捂住了脸。
他能去哪儿呢?
小溪抽泣了一声,憋住了,听起来像滑稽的鸭子叫,他却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他好想姐姐。
(AdProvider=window。AdProvider||[])。push({"ser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