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外面传来李赫延的呼唤声,他急忙一瘸一拐地跑到走廊上,趴在玻璃窗上往外瞧,看见李赫延在烈日下找他,表情很臭。
要是平时,小溪才不会在这种时候搭理他,可是现在,他仿佛救世主从天而降,浑身都镀着一层金光。
他连忙想要推开窗户,可是老式推拉窗户年久失修,纹丝不动,只好拍打着玻璃,大声呼唤:“哥,哥,我在这里!”
一喊,肚子就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李赫延很快就注意到了,还以为小溪贪玩又乱跑,怒气冲冲地比了一个你完蛋了手势,绕到房子后面,气势汹汹地循着声音找到他的位置。
方才在室外,透着一层反光的玻璃看着模糊不清,现在面对面见到了人,瞬间就愣住了,半响,才张了张嘴,问:“你的嘴唇怎么了?”
小溪想到他和威拉旺家的关系,又想起提拉的话,害怕他不给自己出头,憋了半天,才说:“我摔的。”
不说还好,话一出口,李赫延登时恼火了起来:“你他妈当我傻啊,我怎么会分不出摔的还是咬的,妈的,谁咬的?”
到底是年纪太小,忍不了多少,刚才还没什么情绪,听到李赫延熟悉的声音,一股巨大的委屈突然涌上了喉咙,酸得小溪说不出话来。他眨了眨眼睛,泪水就溢了上来,沙哑着说:“哥……”
他撩开自己的衣服下摆,给他看腹部的淤青,口齿清晰地告状:“提拉咬的,我不愿意,他就打了我。”
“靠,艹他妈的死变态!”李赫延当即爆了粗口,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可是低下头,看见小溪狼狈而又委屈的模样,弯下腰的时候又异常温柔,检查了一下他腹部的伤,安慰道,“宝宝,没事的,没伤到骨头,哥等会儿就带你去找医生。”
腹部的淤血青紫一片,触目惊心,他的手指触碰皮肤,就让小溪疼得倒抽一口凉气,心疼到不行。他又摸了摸他的脸颊,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道,“打这么重,他大爷的这事儿没完,哥帮你报复回去。”
鲜明,有力,毫不含糊的袒护。
小溪怔了一下,乌黑的眼睛仿佛忘记了眨眼,卷着T恤下摆的手也忘了放下来,仰着头盯着李赫延的脸,眼泪大滴大滴地从眼眶里滴了下来。
“哥,我出来找更衣室走错地方,他突然出来推了我一把,骂我是租……租妻,叽里咕噜地说了好多你的坏话,然后就要亲我,我当然要反击,他就咬我,把我打成这样,哥、哥……我……”
租妻是泰国一种非常出名的特色色情产业,来自外国的有钱人在当地度假期间,会花上一笔钱租赁一位年轻的妻子,时间短则几周,多则数年数十年,名头说得花里胡哨,实则就是一种明码标价的性交易。
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委屈到了极点:“我又不是卖的,我们是谈恋爱对吧,我们是平等的。我要是再高一点,壮一点,身手像你一样厉害,我一定会当场把他打成猪头!”
李赫延脸上的神情僵了半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干脆低下头,小心翼翼地亲了亲他受伤的嘴角,避开了这个话题,道:“宝宝,你今天做得很对,就算是男孩,只要你不愿意,谁想摸你,亲你,做一些让你厌恶的事情,就狠狠打回去,打不过就跑回来告诉哥,这他妈就是猥亵,猥亵嗯……就是性骚扰,你有什么错!别怕,你还有哥呢。”
“你和以前不一样了,你现在有我,我就是你的靠山,谁打你,就是打我。”
哽咽声停了下来,小溪直勾勾地盯着李赫延,目光炯炯有神。
李赫延把他温柔地揽进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道:“宝宝,先去车上等着,我过会儿回来带你去看医生。”
小溪问:“哥,你去干什么?”
李赫延咬牙切齿地说:“帮你打回去!”
临近正午,太阳当空,晒得院子里的叶子都倦怠得卷了起来,就连早上聒噪的蝉鸣就渐渐停歇,不远处的拳馆主建筑里,却越发热闹,隐隐传出时不时爆发的骚动声,分不清是在喝彩还是争吵。
站在阳光下,人的影子越来越短,仿佛被太阳晒干了,缩成了脚下的一团。
小溪在李赫延那辆深蓝色的阿斯顿马丁里,开着冷气等了好久。车内舒适凉爽,可是方才腹部尖锐的疼痛逐渐消散了下去,转变成了更磨人的钝痛。他连玩手机的心思也没有,低下头,卷起T恤下摆,被提拉击打过的地方,伤势看着比感受到的疼痛更吓人。
虽然李赫延生气的时候吓唬他要把他送给提拉,但是此时他更清晰地意识到两个人之间的差别。
就算是上回割了他脖子,被气急败坏揍得那一拳,也没那么疼,甚至连点淤青都没留下。
哥在里面干什么呢?真的帮他报仇去了吗?
小溪再也忍不住,推开车门,怀揣着一肚子的心事,在阳光下犹犹豫豫地来回踱着步,就连落在皮肤上烫得人一颤的烈日,都无知无觉。
他的脖子上空荡荡的,手指不由自主地伸进裤子口袋里,摸了摸那枚被自己的体温捂热的戒指,心跳没由来地快了几分。
腹部还生疼,走路的时候牵扯到肌肉就疼得他斯哈斯哈的,小溪担心自己伤到了内脏,可又想去看看李赫延怎么样了,站在太阳底下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捂着肚子一步步挪到了场馆外,躲在角落里探出一颗脑袋,小心翼翼地朝里面张望。
只见所有人都聚集在场馆中央的擂台周围,几台大型摄像机全部撤到了一旁,电视台来的工作人员都爬到转播设备上看热闹,而擂台上早就不知道换了几波人,现在站在上面对峙的拳手……
小溪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居然是李赫延和提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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