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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年1月 放寒假（第1页）

日历悄无声息地翻到了oo年。中大的校园里，期末考试带来的紧张空气尚未完全散去，另一种情绪却已如深冬的薄雾般，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那是寒假将至的离愁。

图书馆依旧灯火通明，自习室里沙沙的笔声不绝于耳，但细看之下，许多面孔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与心不在焉。归家的行囊已在心底悄然打包，火车票、长途汽车票成了最热门的谈资。空气里，除了油墨和纸张的气息，似乎还掺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名为“离别”的味道。

物理系男生宿舍楼里，江涛烦躁地将一本《高等数学》习题册合上，推到一边。窗外的梧桐树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静默着，像极了此刻他心头盘绕不去的思绪。时间，怎么过得这样快？仿佛昨天才踏进中大校门，才在那个阳光明媚的午后遇见林丽芳，才在冬夜里笨拙地开启彼此生命的新章……一转眼，大学的第一个学期，竟已走到了尾声。

寒假，这个本该充满欢声笑语和归家喜悦的词，此刻却如同冰冷的铅块，沉沉地压在他胸口。他的家，在南方一个滨海的小县城；而林丽芳的家，则远在西南腹地的山城。地图上那蜿蜒曲折的距离，此刻被无限放大，变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一个寒假，整整一个月！这对于刚刚品尝到爱情最极致甘美、正处于最浓情蜜意阶段的江涛而言，几乎等同于一场残酷的流放。

他无法想象，整整三十个日夜，看不到她清丽的身影，听不到她温柔的声音，触碰不到她温软的肌肤……那会是怎样的煎熬？自习室里她专注的侧影，食堂里她细嚼慢咽的模样，梧桐道上她回眸一笑的瞬间……这些早已融入他呼吸的日常，都将被硬生生剥离。思念，会像野草般疯狂滋长，啃噬他的心脏。

“涛子，票买好了没？”宿舍老大赵峰推门进来，一边搓着冻得通红的手一边问，“咱几个老乡商量着一起包车回去，便宜。”

“嗯…买好了。”江涛心不在焉地应着，目光仍停留在窗外。他根本没心思关心车票。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一个无比强烈、如同困兽在笼中嘶吼般迫切的念头——在离开这座城市，离开她之前，他需要一次完整的、不受打扰的告别。一次足以让他支撑过漫长分离的、深刻到骨子里的亲密温存。

那承载了他们无数甜蜜和炽热的酒店房间，不再是简单的欲望之地，而成了他此刻唯一能抓住的、对抗分离恐惧的避风港。他需要一个空间，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温暖私密的空间，将那蚀骨的思念、满腔的爱意和即将到来的分离之苦，都化作身体最深刻的记忆烙印。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拿起桌上的手机（一款最基础的诺基亚直板机），手指在按键上快按动，一条酝酿了许久的短信，带着他全部的热切与期盼，送了出去：

“师姐，明天下午考完最后一门，晚上有空吗？想…想和你一起吃饭，然后…去‘云景’…好不好？就我们俩。”

短信出后，他紧紧攥着手机，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每一秒的等待都变得无比漫长。

“嗡…”手机震动。

他几乎是瞬间按亮屏幕！

“好。_”

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和一个笑脸符号，却像一道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他心中所有的阴霾和焦灼。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上是无法抑制的狂喜笑容！她答应了！她懂他的渴望！她也同样期待着这场告别！

接下来的时间，对江涛而言既充满煎熬又充满甜蜜的期待。他强迫自己沉下心复习最后几门功课，但思绪总是不由自主地飘远。他盘算着晚上要去哪家好一点的餐厅，要订哪个景观更好的房间，甚至偷偷跑去校外药店，认真挑选了更舒适品牌的“防护用品”——这一次，他绝不能再像初夜那样因笨拙而留下遗憾。他要给她最好的，最安稳的告别体验。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如同解放的号角。江涛几乎是第一个冲出考场的。他没有回宿舍，径直跑回宿舍，从衣柜深处翻出自己最珍视的那件浅灰色高领毛衣——那是林丽芳曾经夸过他穿着好看的衣服。他对着宿舍那面小小的、有些模糊的镜子，仔细地梳着头，用沾了水的梳子试图驯服那几根不服帖的呆毛。他仔仔细细地刮了胡子，生怕一点胡茬会扎疼她细腻的肌肤。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认真，仿佛赴一场无比神圣的约会。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江涛提前半小时就等在了林丽芳宿舍楼下的那片香樟树影里。冬夜的寒风有些刺骨，但他心里却燃着一团火，丝毫不觉得冷。他不停地踱着步，目光紧紧锁着宿舍楼的出口。

终于，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林丽芳穿着一件米白色的及膝羊绒大衣，围着一条柔软的浅粉色围巾，乌黑的长柔顺地披在肩头。她似乎也精心打扮过，薄施粉黛，在路灯柔和的暖光下，肌肤透着一种玉质的莹润光泽，眉眼间流转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光彩。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涩和期待，款款向他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江涛的心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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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很久了？”她走到他面前，仰起脸，呵出一小团白气，眼神清澈如水，带着盈盈笑意。

“没有！刚到！”江涛连忙回答，声音因为激动而显得有些高亢。他自然地伸出手，紧紧握住她微凉的手，将她整个冰凉的小手都包裹进自己温暖宽厚的掌心里。那熟悉的、令他心安魂悸的触感传来，他满足地喟叹一声。“冷吗？”

“还好。”林丽芳摇摇头，任由他握着手，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度，驱散了指尖的寒意。“去哪里吃？”

“去‘时光里’，听说他们新出了冬日暖锅，味道很好。”江涛早就计划好了。那是学校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环境雅致的中餐厅，价格不菲，但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那里。这是他第一次，也是寒假前最后一次正式的“约会”，他不想委屈她。

“时光里”果然名不虚传。暖黄的灯光，舒缓的轻音乐，木质桌椅散着淡淡的清香。他们挑了一个靠窗的安静角落坐下。窗外是流光溢彩的车河，窗内是氤氲着热气的食物香气。

江涛点了一个滋补的羊肉暖锅，几样精致的热炒，还有林丽芳喜欢的蓝莓山药糕。他殷勤地给她布菜，倒水，眼神几乎没离开过她的脸。林丽芳安静地吃着，动作优雅，偶尔抬头对他浅浅一笑，眼波流转间的情意，让江涛心旌摇曳。

话题围绕着考试、寒假安排，却都带着一丝心照不宣的离愁。当江涛提到自己已经买好后天下午回家的车票时，餐桌上的气氛明显凝滞了一瞬。

林丽芳夹菜的动作停顿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她轻轻“嗯”了一声，随即抬起头，脸上努力维持着平静的笑意：“路上小心点。到家了…记得给我打电话。”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沉甸甸的牵挂。

“嗯！一定！”江涛重重点头，语气无比郑重。他伸出手，在温暖的灯光下，隔着餐桌，轻轻覆上她放在桌面的手背，指尖带着安抚的力量，也传递着同样浓烈的不舍。“你也是，路上注意安全。”

一顿饭，吃得温馨又带着淡淡的离绪。美食暖了胃，却暖不了即将分离的心。当最后一个盘子撤下，两人之间的空气再次变得微妙而粘稠起来。告别的话语无需再说，一个眼神的交汇，彼此都明白了下一步的方向。

“走吧？”江涛低声问，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渴望。

“嗯。”林丽芳轻轻点头，脸颊飞起两朵红云，在暖黄的灯光下格外动人。她拿起围巾，江涛立刻站起身，体贴地帮她围好。

走出餐厅，冬夜的寒风扑面而来。江涛立刻将她揽入怀中，用自己宽大的外套裹住她，紧紧搂着她的肩膀，仿佛要为她隔绝全世界的寒冷。两人依偎着，快步走向不远处那栋灯火辉煌的“云景”酒店。

前台办理入住手续的过程短暂却令人心跳加。江涛递上身份证和几张崭新的百元钞票——那是他最近几次家教辛苦攒下的。前台小姐熟练地操作着电脑，递过来一张房卡。接过房卡时，那光滑冰凉的塑料卡片仿佛带着电流，让江涛的指尖都微微麻。他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牵着林丽芳的手，走向电梯。

电梯轿厢四壁光洁如镜，清晰地映照出两人紧靠的身影。江涛能感觉到林丽芳的手心微微有些汗湿，她的身体也似乎有些不易察觉的紧绷。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无声地传递着安慰和力量。林丽芳微微侧头，对他露出一个有些紧张的微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信任和交付。

“叮——”电梯到达楼层。

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脚步落在上面悄无声息。只有两人清晰可闻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找到房间号，刷开房门。

“滴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