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周晓天记起与鸠摩什有约,遂早早闭了小酒馆,背着手驼着背往城郊兰若之地蹒跚而行。
城郊北邙素无名山大泽,唯有乱岗数座,故而没有神楚敕封的神灵,偶有孤魂野鬼寄居焉。
自从佛门到了之后,鸠摩什于此开辟寺刹,一夜之间度尽迁延不去留恋凡尘的狐鬼。
随后,一座古朴的烂陀佛塔凭空而现并矗立此间,方圆百里遂变成一片祥和。
“老翁,你也是去兰若寺参加佛会的吗?”
途中,周晓天遇上同行者,那是一个青年书生打扮,青衿儒冠,负笈徒步而来。
周晓天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是也不是,倒是书生既为儒门子弟,为何身向佛门之地。”
青年儒生面色一僵,接着苦笑道:“学生宁直取,字曲求。束以来,熟读儒门经典千百,憾一叶障目不见大义,而立之年竟一无所成,可谓是百无一用是书生。惟平生不见二色……”
说到这里,恍然惊觉,遽尔不言。
周晓天知道对方是遇到难事了,果然,宁直取接着道:“既然儒门帮不了我,素闻佛门神通广大,何不往之求取呢?”
“善哉,宁生,你既知变通,不应蹉跎半生碌碌无为才是。来,老夫给你看看。”
周晓天伸手为之探查资质,若其身无浩然之气,再读儒门经典,非但无益反而有害。
果然,宁直取根本没有读出浩然之气,反倒有道家根骨,颇为适合修真求道。
“额我要不要告诉他,没练出浩然之气注定成不了儒修,最多只能走世俗入仕之路。要不要指点他改换门庭,转而去修道,救赎之道就在黄庭之中啊!”
见到老翁一言不,宁直取慌了,急忙问道:“老人家,小生命相如何?此行是否顺利?”
这书呆子把他当成神棍了,周晓天收起指点之语,罢了,这个难题交给鸠摩什吧,不知佛门是否能渡这等六根不净之人,遂不置可否地道:“释道儒本一家,触类旁通也好。”
说罢,自顾自摇头远去了,只留下宁直取思考这无头无脑之语。
“应小子,那书生笈中画轴藏有一鬼,你不是缺少资材么,何不收了她,既解了书生的烦恼,亦有所报酬。”袖中小青龙出言道。
“罢了,君子不夺人所好,况且这其中牵涉因果非小,贸然插手恐伤气运。”周晓天悠悠说道。
听闻此语,蚩甸不再言语,气运一道缥缈难述。
实则周晓天自家知道自家事,以他铸魂境的修为,不一定降伏得住宁直取背后的女鬼。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而以气运之说搪塞蚩甸。
周晓天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宁直取拿出笈中画轴,展开之后,一抹靓影浮现,赫然是一袭白衣的披女子。
“小倩,你说那个无须老翁形容枯槁,气血将竭,寿元不多,小生不明白为何要纠缠他?”
宁直取实在不解,自从小倩跟了他,平日只汲取牲畜之精气,就算免不了要吸人精气神,亦大都是十恶不赦之辈。
只是,此举终究有伤天和,不敢接近城池,只在城郊城隍司势力难到之处,劫掠一二路人而已。
以前,在这片兰若之地,尚有几个孤魂野鬼相伴。
如今,兰若之地崛起一处宝刹,一扫百里妖氛,仰慕佛法之人日以继夜,行人渐渐稠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