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个“好”字出口,沈月陶心中汹涌澎湃的、带着自毁意味的泄愤之意,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了一片空旷的沙滩。
她始终觉得,只有像张这般真正的爷们,才能接住自己一波又一波的情绪,还有他始终的可靠。
然而,这份微弱的暖意,并未能持续太久。
翌日,清晨。
沈月陶一直站在沈府正门附近,从晨光熹微时便在期待。
其他的“她”或许嫁过人,但是她自己的记忆中母单了年。有男子上门提亲,焉能不欢喜。
是些许连她自己都未曾预料到的、微弱的女儿柔情,或许是对未来一丝渺茫的期盼,又或许只是溺水之人抓住浮木后的本能依恋。
若是他,是不是,可以接受自己的特殊?即便不能,也可以一起把其他的“她”抓出来!
总之,这真算是沈月陶来书中世界最百指绕常柔的一天,从昨天和张分开后,她的脑子就越来越不清醒。
晌午,他还未到,媒人也未来!
沈月陶脑海中不受控制地一遍遍回放着自穿书以来的一切,加深对张的镌刻,越期待以后能与他一起去做那些事。
腰上的布兜里,放着两个瓷瓶和一张素帕,都是从张给的。不知不觉,原来收了他最多的东西。
等啊等,等不到人影。
单身狗主动一次就应该被辜负吗?愤怒渐渐被一种更深的无力感取代。
沈月陶没有觉得是张的问题。
自己就像那提线木偶,被系统、被剧情、被那些看不见的“前任沈月陶”们无形地操控着。
所有的挣扎,所有的觉醒,似乎都只是这巨大戏台上早已安排好的桥段。
无奈和被戏耍的感觉,还要多少遍才会习惯。
月上枝头,清辉冷冽地洒满庭院,她等待的那道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张……终究是退缩了吗?还是押错了宝,选他连三成机会也没有?
就在她心一点点沉入谷底时,父亲沈知远身边的长随面无表情地走来:“小姐,老爷请您去祠堂。”
该来的,总会来。
祠堂内,灯火幽暗,列祖列宗的牌位在阴影中沉默地注视着下方。
沈知远面色铁青,看着跪在蒲团上的沈月陶,声音冷硬:“家中接连出事,你不知反省,反在长公主寿宴上行为失当,令沈家蒙羞!事后不知悔改,竟敢偷跑出府,近日更是成日东奔西跑,毫无闺阁女子应有的端庄!今日,为父便再教教你,何为规矩!”
冰冷的藤条带着破风声,毫不留情地抽在她单薄的背脊上。一下,两下……五下。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蜷缩起来,额角渗出冷汗。
“在此跪足一夜,好好思过!”沈知远扔下这句话,拂袖而去。
沉重的祠堂大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背上的伤火辣辣地疼,空无一物的胃也开始抽搐。
只是这次,再也没有那个叫杜鹃的丫头,会偷偷揣着热乎乎的饼子,溜进来塞给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