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友谊更自私,比注视更隐秘——他对这位来自英国的留学生产生了俗世意义上的好感,而倘若再进一步,便是爱情的前奏了。
费奥多尔感到讶异——又有些新奇,这样的情感于他而言的确是再新鲜不过了,就像星野佑这个在他漫长人生中似乎相当普通却又格外特别的存在。
他似乎能够在记忆中找出许多与星野佑相似的存在,或是聪慧、或是善良、或是狡黠,可每一个都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而又是这些偏偏有所出入的地方,让星野佑的模样格外鲜活——偏偏星野佑也总是望向自己,带着笑意。
是金色的——用颜色来形容或许有些抽象化,但的确是温暖而明亮,就像洋甘菊花蕊。
费奥多尔是个毋庸置疑的行动派,此刻紫红色的目光凝注在星野佑的身上,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但一切都是需要从长计议的——而现在,他现在知道如何哄这位朋友开心了。
“我明白了。”
于是他出声,打破这室内凝固住的空气,语气还是那样温和而包容,这次似乎还隐隐带着笑意。
费奥多尔微笑;“这个的确是我的问题,并且、我想我也可以做出相应的弥补。”
那双比葡萄酒更加醇红的眸光粼粼的看着星野佑,似乎连呼吸都溺在了其中,星野佑呆呆的眨眼,听见费奥多尔说,现在还对他的答案感兴趣吗?
感兴趣,当然感兴趣——他感兴趣的要疯好不好,如果不是真的想要一个答案,他又怎么会这样没头没尾的问出这样的问题。
于是不由自主的,那双浓绿的眼睛还是望向了友人,费奥多尔满意的在那双眼睛中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情感,斟酌着词句重新回答。
“您问我,【星野佑】与【伊恩】两个名字那个更适合您,而我的答案则是没有答案。”
他躺在病床上这样微笑着说道,紫红色的眼睛似乎还闪动着笑意。
星野佑的眼睛瞪得有些圆,嘴巴开合半晌硬是憋不出来什么指责,只能硬邦邦的说出句你耍赖。
这完全就是耍赖——大概也就比那句反问要真诚一点点,完全是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可躺在病床上的费奥多尔却是摇了摇头,不紧不慢的又说道:“我是很认真的在回答这个问题的,对我而言,您是叫星野佑还是叫伊恩都没什么分别——不过是一句称谓,这并不妨碍我和您的相识。”
“您名字的缘由我不了解,您名字的意义我没兴趣——我只是清楚的认知到坐在我身边的人是您,至于如何称呼,这都无所谓。”
星野佑被这番话击倒,讷讷的寻找驳斥的余地:“但名字是……”
“是礼物?是定义?还是重要的一切——您不应会认为这种事物会代表着什么重大的真实。”
他蹙着眉,真实的流露出一种不认同,这在费奥多尔身上是极为罕见的一种情绪,至少星野佑几乎没有见过。
他反问道:“比起这个,我想现在又来到了一个问题——您希望我怎么称呼您了,在一开始认识时,您为什么会向我介绍出更少用的【星野佑】这一名字?”
星野佑没有说话,费奥多尔则琢磨片刻,明白了过来:“您希望我认识的是星野佑,对么?”
星野佑坐在床边的陪护椅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萎靡,或许是被戳中后的心虚:“……你说的对。”
于是费奥多尔就笑,不同于平常以礼节性为主的笑容,那是一种自内心的忍俊不禁,似乎觉得星野佑这一点私心非常有趣。
他也是这么说的:“您真有趣。”
其中全无嘲笑之意,是全然的赞叹。
而星野佑也是有些自暴自弃的摆烂意味了,他交叠双手埋头趴在了床边。
然后感受到头顶落下的重量,或许还夹杂着些揉弄——他歪了歪脑袋留出一只眼睛望风,于是看见了含着笑揉他脑袋的费奥多尔。
大概是在宽慰吧——他迟疑着为这个行为找出理由,费奥多尔就已经收回了手,在枕上看着他。
他说:“【星野佑】这个名字,或许对您来说拥有着别样的意义,那么在第一次见面时您向我如此介绍,也代表着初次见面的与众不同——我可以这样理解吗?”
对费奥多尔拗口的话语一知半解,但第一次见面的介绍的确藏有私心,于是星野佑认可了他的论调,歪着脑袋点了点头。
被褥床榻传来摩挲的沙沙声响,星野佑也随着费奥多尔的动作而坐起了身,大概是因为刚刚的缘故,他原本打理齐整的金微微有些蓬乱。
费奥多尔靠坐起来,身上还穿着柔软的棒针毛衣,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羸弱的俊秀,会让人毫无缘故的对他软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