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点头,又摇头:“蔡京如此切急,他的消息,是哪里来的?”
铁手沉声道:“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京城之中能有这个本事,这个时间点和蔡京互通消息的势力,只有六分半堂。他深吸一口气:“我这就去。”
铁手没料到的是,他在金风细雨楼并没有见到苏梦枕,只见到了杨无邪,杨无邪似乎早就等在那里,他的身边没有别人。
“公子已经服了药休息了。”铁手尚未说出来意,杨无邪已上前一步与之道:“铁大捕头,来得不巧。”
铁手微顿,注意到杨无邪眼中不露痕迹的隐晦暗示,继而笑着拱手:“叨扰了,原是世叔命我将刚得的一味千年灵芝赠予苏楼主,如此,烦请杨总管转交。”
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匣灵芝,交到杨无邪手中:“告辞。”
“我替公子谢过神侯美意,铁捕头慢走。”杨无邪躬身。
“苏梦枕不在楼中。”
铁手回神侯府,第一时间将消息转告给了无情:“杨无邪没等我开口就阻了我说话,是隔墙有耳。他说苏梦枕已经休息了……”铁手笑,颇有些无奈和敬佩之意:“这位苏楼主,据我所知,似乎从来觉得让自己舒服一些这件事,是有罪的。”
这样一个人,不过亥时,怎会早早入睡?这世上若说有最不听话的病人,非苏梦枕莫属。
但这也说明,金风细雨楼并非毫无准备。今夜之事,他们也有所应对。金风细雨楼对上六分半堂,刑部的事便能有转圜操作的余地。
这样就好,他们也能配合有所准备。
但铁手的脸上忧色不减,无情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你在担心长孙飞虹?”
铁手微微叹息,并不否认:“世叔当初便没打算抓他,只是事被皇上知道,不得不抓。如今时移事易,皇上或许早就忘了天牢里还关着这么号人物,可长孙飞虹也的确不是当年的长孙飞虹了。”
人间事,算到头来,最叹英雄迟暮。
“老当益壮,宁移白之心。”无情笑,他一贯神情冷傲,笑起来却极清丽,也不显得拒人千里了:“他若愿意出狱,就是血未凉,志未丧。你怎么反倒提前替人伤怀起来了?”
铁手失笑:“你说得对。只我好奇的是,此事虽有金风细雨楼的手笔,但究竟是谁能说动长孙飞虹自愿离开刑部大牢?”
不是苏梦枕,他自己都沉疴难愈。恐怕没有说服力。
“不是汴京城中人,”无情淡淡笑道:“是个雁门关来的狂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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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门关来的狂徒沉沉一觉醒来,睁开惺忪睡眼,映入眼帘的是自窗棂洒入的一地浅金色流光,还有斜斜倚在榻边,抱臂小憩的绯衣公子。
日光洒在他浓密纤长的睫上,投出一片淡淡的阴影,玉白色的精致面容上,牡丹嫣色的唇微微翘着,勾勒出令人赏心悦目的弧度。
色授魂与,心愉一侧。大抵也不过如此了。
宋雁归却只是眨了眨眼,看着他略显苍白的面容,心底生出一股抱愧。
王怜花自睡梦中醒来时,看到的就是她这副满怀担忧的模样。
“王怜花……”她叫他的名字,眼眸在日光里熠熠亮,然后整个人轻轻往他怀里一扎。
王怜花的手举在半空,一时怔愣,他垂眸看着某个不明所以突然投怀送抱的小混蛋,眼神微微软,又在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一幕后微微暗。
若非他及时赶到……
他轻轻迫她抬起头,指腹在她的下颌骨处轻轻摩挲,在她明亮的双眸里骤然俯压了下来,他扣住她的后颈,吻得又凶又急。
“闭眼。”他稍稍退开,揉着她微微泛红的唇瓣,声音沙哑带着别样的欲。
“王……”未尽的话语被吞没进温软的唇间,他趁机叩开她的齿关,深深吻了进去,抵着她舌根纠缠深吮,在她微微不适的抗议里复渡去安抚,春风渡雨,悠长的舔舐,水声在交错的喘息里黏稠起来。
手指揪紧他的衣襟,原本还能思考些诸如谁今天惹他了之类的疑问,却在他长驱直入的唇舌里乱了呼吸,无暇去想别的问题。
晨光寂静的屋子里,唇舌厮磨的声音被无限放大。绯衣公子抵着她的额意犹未尽地有一搭没一搭轻啄她微张的唇瓣,低哑着嗓音要一个明确的答复:
“宋雁归,我算什么?”
你可以有很多朋友、知己,你值得很多人欣赏、尊重,也值得拥有不止我一个人的爱慕。可是宋雁归,我算什么,我是你的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