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定是被雁归带“坏”了,她想。
后山竹林战至半酣之时,雨势渐渐大了起来。
一袭青衣的宋雁归走到李园门前站定,新来的两名家丁是今天刚被未来主母调来守门的,他们并不认识眼前这个陌生女子。
她并不敲门,只是站在那里,没有打伞,任凭雨水冲刷过眼睑身躯,渐渐地周围聚集起了不少打着伞或穿着蓑衣的人指指点点,加上附近茶楼林立,引来不少好事人自窗口探望。
宋雁归仰眸,雨滴细密落进眼里。她屈指算了算时辰,深吸一口气,扬声:
“沈大侠,宋某求您,救幼子性命!”
屈膝下跪,膝盖砸在石板上的闷响惊飞檐角寒鸦,她将傲骨折进泥里,为阿飞求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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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无法用威势逼迫的人,那就用道义迫之。
第38章峰回路转
“外面是什么声音?”
朱七七怀孕精力不济,躺在床上,隐隐约约听到屋外有人声传来。
沈浪替她掖被子的手微顿,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抚:“你听错了,睡吧,我就在这里。”
等她重又入睡,起身点上安神香,正待出门时,
“咚咚。”有人叩门,沈浪闻声上前开门:“是你?”
——
雨越下越大,雨水顺着梢、衣襟不断滴落。宋雁归一动不动地跪着,雨水早已模糊了她的视线,周遭围观的人不减反增。
她的喊话张扬高调,每过数息,就扬声重复一遍。却也因此引不少人闻之困惑。
“真是奇了,李园住着小李探花,何时多出一个沈大侠?”茶楼,看客们七嘴八舌,谈兴正浓。
“还有还有,救幼子性命又是哪出?”
“莫非是这姑娘和她口中的沈大侠有一个孩子,结果这沈大侠始乱终弃?”
“非也非也,果真如此,便该叫沈郎,而非沈大侠了。”
“赵兄说得有理,看来于此道颇有心得啊。”
“嘿嘿过奖过奖。不过嘛,放眼江湖,说起姓沈的大侠,莫非是七年前于江湖销声匿迹的沈浪?”
“怎么可能?!那沈浪可是天下第一名侠啊。”
“什么?他们说沈大侠是沈浪?”
“他不是早就归隐了吗?听说他夫人是富活财神之女朱七七。我多年前曾有幸见过他夫人一面,此女绝非他夫人。”
“那这幼子又是何来历?莫非是沈大侠其他的风流债?”
“不对不对,我看是因为沈大侠武功盖世,这女子才求到他面前。”
“可若真是沈浪,怎会见死不救?”
茶楼内一阵骚动。
“怎么不可能,沽名钓誉之辈我赵日天可见多了!”那人信誓旦旦高声道:“哎这姑娘看着着实可怜,似我等怜香惜玉之辈,实在看不下去了……啊!”
一股劲风袭过耳畔,如利刃割面。那人捂着流血的耳朵往后望去,房柱上钉着一根木筷。
“该死的,哪个不长眼的暗算老子!”
“聒噪。再让我听到你说一个字,下次就不是流点血这么简单了。”茶楼二层临窗处坐着一人,他眼神落在窗外,一把折扇悬在窗沿,声音冰冷刺骨。
“嘿我说你……”那人还欲叫嚣,被同行之人一把拉住,识时务者为俊杰,这等武功,不是他们惹得起的。
“赶紧走赶紧走。”同伴拉着赵日天麻溜地离开。
而这一举过后,连带着茶楼里其他议论的人也纷纷噤若寒蝉,只眼神交换,总有股心照不宣之意。
暴雨如注,李园门前跪着的那人脊梁似劈开雨幕,在青石板上投下柄断刀般的残影。
王怜花只觉得刺目。他见过宋雁归摸进别家后院大快朵颐,见过她嬉笑着给人算卦诓钱,却从未见过那总歪斜的脊梁弯下半分。
算来还是他提醒了她。若无法用威势逼迫,那就用道义迫之。
好个宋雁归,他自诩智计无双,到底从未看明白过她。只是她这么做虽是在逼旁人,又何尝不是在逼自己。
茶涩漫过舌尖,他冷眼看着,不知觉间捏碎手中瓷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