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当然,没问题。”她乖觉点头,咽下最后一口炊饼,在对方转身进神侯府的下一秒,麻利迅地抬脚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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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侯府。
和金风细雨楼异曲同工的一点是,神侯府也有四座楼,不过这四座楼是拱卫着中间的那座楼而存在的。
冷血现在带她去的,不是这四座楼的任意一座。而是位于四座楼中央的,真正的神侯府。
宋雁归倒是没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进神侯府。
她所想的方式,本来应该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如梁上君子般踏月而至。
就跟那天去刑部大牢劫狱的形式差不多。说起来论这技术,她见过的人里还没有比楚留香更得心应手的。
总之,未曾想过是像如今这般被请进府中。
至少宋雁归乖巧端正坐在桌边,觉得眼下的情况似乎可以这么理解。
她不由开始思考自己要如何取王怜花说的那样东西。
“你去回禀世叔,就说人已经到了。”
说话的是一个坐在特制轮椅中的白衣青年,他看起来和冷血年纪相仿,冷血叫他“大师兄”,面色苍白清俊,优雅如世家公子。
他对身旁的一名小童温和开口,对方听了躬身答“是”,转身往屋外去。
宋雁归已知道眼前之人便是四大名捕之的无情。冷血无情。这位诸葛神侯倒是很会给徒弟取名字。
他转过身来,她这才看清对方的容貌,还有对方的腿。
苍白清隽的青年,白衣如雪,双目湛然若星,又似冷泉,清泠泠带着点微乏的倦意,孤清如霜一般的气质,任是无情也动人。
但这样清丽优雅的青年,偏偏双腿残疾。
白衣,身负残疾的青年。
这样的人,宋雁归曾见过。
一个是在万梅山庄外遇到的花满楼。他虽有眼疾,气质却温暖宽和如江南春色,在离开之前,王怜花治好了他的眼疾,他此后便可以亲眼去赏江南的春天。
另一个是颈骨断折的狄飞惊,不过那日北崖山上见过他出手,她总觉得他的颈骨断折似乎与他所练的功夫有关。
再来就是眼前这位,他的腿疾,应该是后天所致,大概率还是人为……
她的目光停留在无情身上的时间太久,久到无情虽没说什么,但冷血的眼神已经变得有些危险。
“宋姑娘,此番请你来神侯府,你可知所为何事?”无情的声音平淡,甚至听起来有些许冷漠。但只有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样的语气已经算得上温和了。
“洗耳恭听。”她这时候看起来格外配合。
“方应看方小侯爷出事那晚,听府上下人说,你曾出现在侯府。”
“是。”她恍然,原来是为了这事而来。无须否认的事,她答得很爽快:“在那之前我还去了趟六分半堂。”
无情和冷血闻言对视了一眼,无情目光微动,重复道:“你去六分半堂,做什么?”
“得狄大堂主引荐,和雷总堂主进行了一番亲切友好的交谈。”她顿了顿,一脸严肃道:“就是雷总堂主未免太过小气,连顿饭也没留我用!”
无情:“……”亲切友好的交谈,她说的是他知道的那个雷损?
冷血:“……”她在点我。
不过,无情闻弦歌而知雅意,目光在冷血骤然黑了的脸上短暂划过,笑:“神侯府备了些粗茶淡饭,只要姑娘不嫌弃。”
“大捕头客气。”宋雁归打蛇上棍地拱手抱拳。
无情话锋一转,接着问:“当晚,姑娘是何时离开的神通侯府?”
“戌时三刻。”
方应看遇袭是在亥时初。
“可有人能为姑娘作证?”
“我走的时候管家仆役都看到了,他们送我出去的。”她不慌不忙地道。
“听下人说,当日小侯爷特地请姑娘去府中,是为邀你看那柄金主赠的乌日神枪。”无情声音不疾不徐:“我只是有些不解,姑娘当日于雁门关外千军帐中,袭伤金主并全身而退,如何今日会对这柄枪感兴趣?”
“我对什么都感兴趣。”
“也包括血河剑?”无情忽然笑问。
“你好像弄错了一件事。”宋雁归笑,她举起一根手指,轻晃:“血河剑,是方应看送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