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世叔又不在,她马屁拍给谁听呢。
想到自己前次离开前对着诸葛正我很不客气地说了那一番话,宋雁归屈指挠了挠脸颊,不免有些心虚,话到嘴边,她清了清嗓子,嘿嘿一笑,俯作揖:“谢了,下次再聊,替我问神侯好。”
说完也不停留,礼貌地替他将门关好,黑影一窜,几乎是“嗖”地一下,跟来时一样踏月无踪。
只她不知道冷血见她一个黑影弯着腰,在来去之间蹑手蹑脚的好笑情状,在她关上门后,嘴角露出一抹笑,一种温暖生动的,少年人的笑。
却说现在,宋雁归自神侯府取回之物,包裹在青灰色麻布之下,一如潜龙安安静静地蛰伏在她的手心。
“凄凉绝顶枪”,是人,也是枪。
宋雁归恍惚能感受到枪逢旧主的雀跃。它在等待重新现世的那一刹那!
长孙飞虹一手接过她手中之枪,久违地将枪,将这几乎是自己半身的存在重新牢牢握在掌心,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心中激荡。
他一时脑中如走马观花般想到很多从前之事,他曾两度行刺,第一次是对那时的宰辅王安石,他认为其变法太过急于求成,虽能充盈国库却不顾百姓贫苦,是为苛政猛于虎;第二次是对当今天子赵佶,因他深觉这天子才是造成民生多困苦的始作俑者。
他先后两次被诸葛正我劝说放弃,一次是他弄清楚了王安石的本心为人,一次是因他已明白若单单只是杀了赵佶,对于改善时局无济于事。
他看向眼前的年轻人,心头生出一股没来由地担忧,他说不清这担忧因何而起,只知道在汴京,她的身后已经有数不清的阴影恨不能生啖其肉。
宋雁归,他将她亦视为自己羽翼下的小辈。
他想提醒她要小心蔡京和其党羽、小心当年和他一战后两败俱伤的元十三限卷土重来、小心天子……
然后他看向她杂乱的碎下,那双明亮坚定的眼睛,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一个卓然不羁的魂灵。
长孙飞虹轻笑:宋雁归,怎么会是需要被人庇护于羽翼下的雏鹰呢?
绝云气,负青天。
她分明是鲲鹏。
而他此行北上,也有他可为之事、应尽之义。
“就此别过。”
“别过。”公孙自食朝眼前青衣女子深揖一礼,几人一道上马,向北而去。
宋雁归目送一行人远去,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转头看向一袭绯衣,一言不的王怜花:
“奇怪,怎么没看见孙兄?”
“怎么?你很关心他在哪里?”王怜花手中折扇微微一顿,凤眸微眯,语气透出几分危险。
偏某人无知无觉地点头道:“他不和长孙前辈一起回山东神枪会吗?”
王怜花冷笑一声,眼皮抬也不抬:“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怎会知道他的想法?”
何况就算他知道,他也不想说。
“我知道了!”她拳抵掌心,一脸恍然大悟。
“知道什么?”
“或许是当日在沂蒙山道他和今日这位公孙公子生了龃龉,事到如今仍旧心怀芥蒂。”她小跳着自他身前站定,仰头:“你说我猜得对不对?”
“……你说得对,”王怜花眯眼轻笑,不忘附和着上眼药:“可见此人气量狭小,尤为记仇。”
宋雁归闻言眨了眨眼,摇头笑而不语。
然后就听到一阵去而复返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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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量狭小”的孙青霞此刻正在汴京最负盛名的青楼,最引名流巨贾竞相追捧的名妓李师师的熏香阁里。
“孙公子若是特地跑来我这里喝闷酒的,我可不愿奉陪。”
李师师的样貌很美,美得无害,美得令人心惊,心怜。她说话的声音令人放松,她自己此刻也的确很放松。
孙公蛭是个江湖人,是个浪子,但李师师觉得对方待人却远比许多权贵都更像一个君子。好比如,他喝酒时从不勉强别人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