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倚着墙壁,虽然同样衣衫狼狈,但身形挺拔,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正冷冷地看着他们。
那少年的眉眼,竟与萧凌川有几分说不出的相似。
寒影心中一凛,杀机顿起。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今夜之事,绝不能有任何活口。
就在他准备动手灭口时,那少年却先开了口,声音清冷,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你们是夜影阁的?”
寒影一脸警惕,握紧了刀柄:“你如何知晓?”
少年抬起下巴,指了指他们手中的刀:“只有夜影阁的人,会用这种刀身上刻着南月祥瑞花纹的刀。”
好敏锐的观察力。
寒影走近他,隔着铁栏,杀意更甚。
少年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杀气,只是冷声道:“夜影阁不是宣称会帮扶一切流落大邺的南月人吗?我是南月太子,姜天泽。现在,我需要从这里出去。”
南月太子?!
寒影浑身一震,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他这才现,少年的轮廓,确实与南月先帝花连城有几分相似。
而花连城,正是萧凌川的亲舅舅。
他们是表兄弟,眉眼间有些相似,倒也说得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寒影已经做出了决断。
他没有丝毫犹豫,反手一刀,只听“哐当”一声巨响,碗口粗的铁锁应声而断。
多救一个南月皇室血脉,总没有坏处。
重获自由的姜天泽,唇边勾起一抹诡谲的笑意。
他看似随众人离开地牢,可刚一踏出景王府,便身形一转,毫不犹豫地拐入了另一条截然相反的巷道。
等到幸存的侍卫连滚爬爬地跑到萧凌川的书房报告地牢遭到夜袭时,从地牢里离开的人早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侍卫跪在地上,浑身抖如筛糠,一脸担心:“王爷,那帮人来路不明,小人看他们带走那南月辅似乎另有目的……若被他们的奸计得逞了,可如何是好?”
书案后,萧凌川神色波澜不惊,闻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无妨。”他淡淡开口,“本王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不过,他们怕是没那么轻易达到目的了。”
夜影阁将赵谦救回隐秘的据点后,才现情况比想象中更糟。
他身上布满了被毒蛇毒虫反复啃噬留下的痕迹。
这些虫蛇的毒性并不致命,却能让人日日夜夜忍受万蚁噬心般的痛苦,直至精神崩溃。
寒影看着赵谦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心中一阵寒。
萧凌川若是真想杀人灭口,有一万种更干净利落的方法,何必用这种阴毒的手段折磨?
这哪里是杀人灭口,这分明是泄愤,是报复。
可他究竟在报复什么?
他们刚把赵谦安顿好,姜瑶真便上了门。
一踏进房间,闻到那股浓重的血腥和药草混合的气味,她心里就咯噔一下。
当看到躺在床上,浑身缠满绷带,人事不省的赵谦时,她的心更是沉到了谷底。
扳倒萧凌川这么关键的人物竟是这幅惨状,这可如何是好?
她立刻请来了京城最好的大夫为赵谦医治。
大夫仔细诊治过后,面露难色。
“夫人,这位病人身上的外伤虽重,但只要好生调养,总有愈合的一天。只是……他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和惊吓,心神已损,神志不清。这心病,比身病更难医。老夫只能开些安神的方子,至于他何时能恢复神志,还能不能恢复,就只能看天意了。”
姜瑶真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几乎要将皮肉刺破。
她牙都快咬碎了。
若赵谦就此疯疯癫癫,成了个废人,他还如何在皇帝和文武百官面前,指认萧凌川就是他的骨肉?
就算他能含糊不清地指认,一个疯子的话,又有谁会信服?
她费尽心机布下的局,岂不是功亏一篑?!
不行,绝对不行!
必须让他清醒过来,哪怕只清醒片刻,只要能当众说出那句话,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