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今晚的星星比较多。”
林照溪又认真找了找,为什么没有月亮呢,她喜欢月色。
于是把视线落回雪地上,拿起棍子搅着脚边的冷雪土:“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水源吗?”
萧砚川长睫压着瞳仁朝她看来:“你渴了?”
现在还没天亮,她这刚摔过的身子骨,他夜里带她爬雪坡会有危险。
林照溪指着面前这团火问他:“你知道我们一般生火是在什么时候吗?”
萧砚川眉梢微挑:“停电的时候。”
“No~no~no~”
林照溪竖起食指像指针一样左右摆了摆,说:“这么旺的火,是吃烧烤的时候。”
萧砚川眉头微凝,似想笑,林照溪说:“你现在应该很瞌睡吧,为了防止你睡着受冻了,不如去挖点蘑菇洗一洗,烤着吃?”
男人双手环胸,这个姿态说明他现在处于防备心理,根本不听她讲的。
“你以为蘑菇能随便吃?”
萧砚川神色在火光里严肃:“没摔坏,想吃坏?”
林照溪沉了沉气,拿出完全没信号的手机给他看:“我感觉我马上就要睡着了!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吧!”
星火从干柴上卷起时,萧砚川的黑瞳里也有暗光跃动,问她:“身上有绳子么?”
林照溪摸了摸头发,她洗了头发还没来得及束,说:“我上次给过你一个头绳的,你用来捆麻袋了。”
记仇。
萧砚川偏眸:“不是头绳,是能绑人的长绳。”
绑人?长绳?
林照溪轻“啊”了声,想起她晚上出门太着急,里面还套着艳红给她的睡裙呢,那睡裙就是两襟裹前胸,腰上一条带。
她此刻背过身去,低头解开羽绒冲锋衣,掀开羊绒衫的衣角,从里面摸到了睡裙的腰带,丝绸质地的水粉色,一抽,就解了下来。
接着把衣服拉链拉好,伸手把绸缎的腰带给萧砚川递了过去。
夜风掠了掠,他接过时尚有余温,粉色腰带就缠上了他指间。
“玩个绳结游戏,行么?”
林照溪登时来了兴致,睁大圆眼问他:“怎么玩?”
“布林结,会打么?”
林照溪抿了抿唇:“不会……”
不会是不是就不能玩了?
此时萧砚川垂眸,一双骨节长硬的手指将腰带交叉,圈出一个圆,接着食指又勾起另一端圈出第二个圆,说:“布林结是在野外最常用也最安全的绳结,将绳子两端分别绕出一个圆,一条带子朝里,一条朝外,这样平移重叠成一个圈。”
说着,他拇指与食指间的虎口一张,将那圈口撑开,说:“把手伸来。”
林照溪听得晕乎乎,但最后这句懂了,撸起袖子伸出双手,准备去接,结果下一秒,萧砚川将绳圈套进了她一双手腕,接着一拉绳带,就将她的手捆了起来!
这下,林照溪再困都醒了!
男人慢悠悠地拉扯绳带,也将她的双手收紧了,一下将林照溪往他面前勾去,她呼吸一促,恰好撞进他的目光里,若隐若现的星火在熠动,他在这时对她说:“学会怎么绑人了吗?以后别用手铐了,伤手腕。”
第47章第47拍
这是林照溪遇见萧砚川后,第一天感受到夜里没有风了。
都被她吃进肚子里了,从喉咙一路鼓进心脏,那里有左心房左心室,右心房右心室,四扇门都在呼呼地响,风在里面乱撞。
撞出了突突的心跳声。
林照溪试图挣回双手,男人并没有抓紧,腰带顺着他的虎口滑过,像从他手里脱下似的,最后搭在她的膝盖上,她低着头有些慌乱地挣脱绳结,可越紧张,那绳结就像食人花,越用力缠紧了她。
这时男人短促地落了声轻笑,她更紧张了,就因为有他看着,她才会出错!
于是林照溪背过身去,果然,这样就能静下心来了,让腰带尾巴穿过绳结口,终于将她的双手解放,转过身时,光影照在她的指尖上,她看了看,是真的没有勒痕。
当一个男人注意到一个女孩受着疼时,不是嘴上说些体己的话,也不是嘲弄,而是将她打救了出来,不知道他是不是日行一善,或者只是无心之举,但林照溪确实被打动了。
她说:“你们那边的人是不是都这样?”
萧砚川靠在树桩上,曲起一条腿看她:“哪边?”
林照溪不想带有地域色彩,但她又不想暴露自己只想知道关于他的事的心思,便说:“草原上的。”
“都哪样?”
她一句话,他慢条斯理地探究她。
林照溪无法在火边看他太久,又低头揪腰带,说:“很会绑人。”
萧砚川轻“噢”了声,这个“噢”让林照溪听出了一点民族语言的口音,其实萧砚川的咬字很清晰,但又跟普通话地区的停顿微微不同,就像一首马头琴划拨出来的声调,因为产生于辽阔的草原河岸,所以润泽又有顿挫。
他此刻说:“马和羊太多,草原又太大,不绑着怎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