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小许。你人都出来了,不管有什麽烦恼现在都给我放下,好好喝酒!”于青山给许秾添了酒,“看看你这园子多美,花丶树丶山丶水,不够你看的?”
“好,不说这些,喝酒。”
许秾酒量不好,才喝了半瓶就微醺起来,他侧头趴在桌子上,闭上眼,想起了齐悦。
齐悦女士是个将爱情视若生命的女人,她美丽丶脆弱,像枝头的花儿。
有爱情滋润时,她迎着风雪也能盛开;但当爱情逝去时,一滴雨点就足以让她凋谢。
得知许鸿运出轨以後,齐悦如天塌了一般歇斯底里,原本温柔娴雅的女人一夜之间变得尖酸刻薄,她用刺防备着所有的人,最後却是自己头破血流。
那天,雨下得很大,齐悦坐在小楼的廊下画画。她病得很重,已经走到末路,只拿起画笔都有些吃力,但她还是坚持画了下去。
画完了,齐悦给许鸿运打了个电话,在人生的最後一刻,她说的是:
“我绝不原谅。”
许秾看到齐悦的手滑落在藤椅边上,晃啊晃啊,他过去给她盖上毯子,把那幅画收进画室。
那幅画上,画了一个笑得灿烂的女人,她眼中带着天真,还没有经历任何摧折。
许秾从齐悦身上学到了骄傲,也继承了画画的天赋,但同时他也不断告诫自己,不要成为一个像齐悦这样的人。
“铛铛铛铛”
手机响了。
许秾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还是于青山提醒了他:“诶,小许,你手机响了。”
“啊?哦。”许秾从外套里掏出手机,接了。
对面是许攸的声音。
“喂,哥……”
许秾听出许攸的情绪不太对劲,柔声说:“嗯,怎麽了?”
“东洲那块地……丢了……朝明拿到了。他们的报价,就……比我们多了一百万,才多一百万啊。”
许秾怔怔的,“丢了?”
“是,丢了。可是,就多了一百万啊!哥!”许攸激动地说,“这是明晃晃的挑衅!不可能只是巧合!这里面绝对有猫腻!”
许秾一时哑然。
“开标会一结束,我爸就开始在组内自查,只是目前还没有进展,”许攸说,“哥,你说,会不会真有内鬼啊?如果有,那这个人会是谁呢?他藏得真的太深了。”
许秾站了起来,走远了一点,说:“许攸……馀情他,在公司里做些什麽?跟你们这个项目有接触吗?”
许攸:“他?他就跟在大伯身边啊。应该是没有直接接触的,但他肯定能够从大伯那儿听到一些消息。哥,你怎麽问起他?”
“我……”许秾叹了口气,“总之,你看着点他。”
虽然不明白电话里说的“小心馀情”具体指的是哪方面,但,看着他总是没错的。
“哥,你终于醒悟了。馀情那小子整天笑眯眯的,可肚子里指不定有什麽坏水呢,”许攸说,“不过,我大概是看不了他了。”
许秾:“怎麽说?”
“馀情他,可能要调去B市的子公司做副总了。”
“其实,这个位置本来是给我的,但……星砂海项目的地块没拿到,这次危机处理我也没出上力,董事们认为我还需要锻炼,就让馀情去了。”
一阵风吹过,吹落了许多楹花,淡淡的紫,滚了几圈停在许秾脚边。
许秾站在树下,手指不自觉抠下一块树皮,说:“没有回转的馀地了麽?”
“没有,除非星砂海项目能继续做下去,”许攸自嘲道,“哥,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试试走朝明那条路子呢,贴冷屁股又怎样,能拿到地就行。”
“朝明……”
这个内鬼,有没有可能是朝明买通的呢?
许秾想起上次他问罗道程有没有使用非法手段,他当时说——
“无可奉告”。
“许攸,先挂了,我这儿还有点事。”许秾挂了电话,立刻在通讯录里找到上次存下的号码,拨了过去。
现在是下午六点零三分。
那边过了九秒钟接起来。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