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钟大人罢?”
钟惠擡头,醉眼惺忪一瞧,“微臣钟惠。”
锦绣挥手,身後女侍便端着几样点心,一壶白锦瓶装着的美酒,走了进来。
“今日祭奠,有了肉不能无酒,左右都赐了一瓶美酒,钟大人也勿多推辞。”
钟惠连连诺声,等锦绣一走,他又重新放松下来,招招手,侯在一边的家婢便过来倒酒。
“好酒,”钟惠闻见酒香,当即豪饮了一杯,“好酒!”
“老爷,”婢女突然出声,“杯下有纸条。”
“嗯?”钟惠低头一看,摘下字条,发现其竟然能展开,顷刻酒醒吓出一身冷汗,屏退侍女,看了纸条,上面只有两字——快走!翻到纸条背面,是一条蜿蜒曲折的路线图。
“钟大人,钟大人?”右边船上的是塞北郡守,来钟惠船上串门会饮,踏进船仓,才发现钟惠人已走了。
钟惠回家,草草收拾行装,未告知妻儿实话,便出发混在离京的商队里,匆匆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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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宴结束。
竹园。
“何时了?”秦珺打着哈欠。
姬姒给秦珺脱衣,脱到贴身衣物时,秦珺顾不上犯困,左右一抓自己的衽衣,叠高,警惕看着姬姒,“我自己来。”
姬姒听见外面敲梆子的声音,“子时了,”又踱步到屏风後用手试了试热水,“水好了,公主来洗罢。”
秦珺犹犹豫豫的,下了水才脱掉贴身衣物,还特地捂好了胸口,小心眼的遮住那颗红痣,避免水波荡漾被姬姒看到什麽不该看的。
子时,按照普通车马的脚程,算时间,钟惠应该已经出了君山了,再过两日就能到涉谷。
但钟惠得了示警,保守之下,离了君山,必定不会再走涉谷这条老路,但也未必会跟着秦珺的路线图走,他小心谨慎,必定会选第三天路,等出了上京地段,再做打算。
能不能脱险,就看他的造化罢。秦珺心想,她还是挺想钟惠活着的,一个擅长中庸之道的人,远比一个死心眼人和不了解的人来的好对付,且钟惠在西姜五六年,死了之後再重新派一个大臣过去,未必有人能接下这个烫手山芋。
她要让钟惠成为自己的眼睛,盯住纳兰错。
洗完澡,秦珺说:“不必读故事了,把账簿拿来看看。”
姬姒拿来近日用白银珠宝置换银票的登记账簿,这半月以来,秦珺用安排临水宴一事便宜出宫,把公主府库搬了个半空。
能典能当的东西都换成了钱,古董字画能保值增值的还留着,一摞银票能令秦珺数到手软。
看完账簿,秦珺又叫姬姒把钱拿来数了数,果真数到眼花缭乱,“好多钱……”
姬姒看着秦珺一笑,“公主爱钱?”
“你不爱?”秦珺反问。
姬姒仿佛打量一个小财迷,风轻云淡说:“自是爱的,奴从未见过这麽多钱。”
秦珺扯扯嘴角,“拿去收好,过几天就要花出去了。”
姬姒诺了一声,秦珺爬上床,夜幕浓黑,她却睡不安心,喃喃道:“也不知道锦绣什麽时候回来。”
姬姒瞥来一眼,“奴照顾公主,不一样麽?”
秦珺:“……”
深夜,秦珺翻来翻去难以入眠,爬起来喊起守夜的姬姒,“你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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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趁夜疾行,密林里沙沙声不断,突然他瞳仁一缩,骤然一停。
“这是解药。”锦绣抄手,把一瓶药掷向刺客飞。
刺客飞身上黑袍染着血,腰间匕首还有凝固的鲜血,他接过锦绣的药瓶:“不错,你倒是来的及时。”
说话间,一只黑鹰尖啼两声,在丛林之上盘旋两圈,俯冲飞来,落在刺客飞的手臂上。飞取下绑在鹰腿上的字条,展开一看,旋即微眯双眼。
锦绣後撤一步,手按住背後长剑。
“涉谷的人竟然是来杀钟惠的?”飞惊讶,“你们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