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爱民!也是正正风气啊!”
民间言论,褒贬不一,也有往歪处想的。
“嘿嘿,要我说,那风尘女子就这般美?令公主愿意去江州,也放不下?”
“美!梅园里,孙太傅之女还将这娼奴认错了,亲自请去宴会高座的呢!”
“啧啧啧!这不出几日,上京的话本子只怕又要翻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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枢凤殿一片安静,小桃子已哭肿了眼睛,锦绣话少没什麽表情,近两日也不爱搭理秦珺了。
秦卞更是怒气冲天,万万没想到被秦珺摆了一道。
那日秦卞要罚姬姒,被她拦住,要打发出宫,亦被拦下,撒娇撒痴连智斗都用上了,谁知此刻又跑来请罪。
秦卞是个女儿奴,万不可能放秦珺江州吃苦,虽金口玉言和李无端有口头约定,也在想敷衍之词,预备拖个几月半年,等秦珺身体好了,过去小住亦可,谁知秦珺一走就要两年?
那日御书房差点被掀翻,季贵妃还有後宫妃嫔日日来劝,任衆人磨破嘴皮,秦珺还是铁了心要认错要领罚,非去江州不可。
几日来,李无端的大军还没回京,秦珺已经收拾好东西要走了。话已说出口,就是气得秦卞吐血也是要去的。
晋王妃现下只怕是油锅上的蚂蚁,这公主府的大门拦得住她三天五天,拦不住一辈子。晋王妃若是铁了心要把嫡子弄回去,秦珺少不得要溜之大吉,找地方躲躲,即时假传圣旨一事抖落出来,说麻烦也麻烦。
再掐指算算,刺客飞回了西姜,要是嘴巴不严,泄露锦绣抢画卷一事,那这第二波来找姬姒的人,也应到了,找上门都是迟早的事。
夜幕低垂,秦珺在前厅点灯等秦况,临走前,还想交代两句。
秦况进殿穿廊过檐,一路所见感觉公主府宫女内侍不如往日多了,着人一问才知道,秦珺将年岁大一些的宫女全外放了,不能外放的也在各宫安排了其他去处。
人一少,偌大宫殿再豪华也少了些什麽,公主府何至清冷至此。
眼见秦珺也不知何时不再梳那种复杂累赘的发饰,也不爱穿那种层叠不休的繁复衣裙。她似乎变得潇洒洒脱许多,也大胆了许多。
不觉间,秦况回想,觉得自己快不认识面前这个妹妹了。
秦况是吃了酒来的,隔得不近,秦珺都能看出到他醉意醺醺的模样。
秦珺:“四哥。”
秦况灌下一杯浓茶,恍惚看向秦珺:“就要走了。”
秦珺点头:“去江州养病。”
“穷苦之地如何养病,还不如去江南,听闻那处生活安逸似神仙。”秦况喃喃。
秦珺笑而不语,转头吩咐人去熬一碗醒酒汤来。
秦况:“小六。”
“苦虽苦,但许能将身体养得好些。”秦珺说。
醒酒汤端上来,秦况道:“多谢妹妹。”
秦珺点头,揣着手,掌心贴着汤婆子捂了会,实在酝酿不出什麽离愁别绪:“去一两年便回来,还是可以写信的。”
秦况一笑,脸庞还带着酒红,“你长大了,以前哥哥说你太拘着自己,现你一出接着一出,哥哥都自愧不如。”
秦珺抿唇,“……妹妹就当哥哥是在夸我了。”
“许是我教坏了你,才让你学着养什麽外室,还把人带进了宫里。”秦况自责悔恨,料想当初就不该带秦珺去见什麽世面,去什麽宴会,才令她窥得男女之欢。
秦珺拉了拉裙摆,“临走之际,妹妹想劝劝哥哥一句莫要再胡玩了。”
秦况苦笑,放下醒酒汤:“你也觉得本王不上进?可谁知晓,唯酒能解本王忧愁,本王恨不得跳进江河当知不晓世事的鱼!”
秦珺摇头:“寻常百姓,想要登科还要先寒窗苦读十年,宗室三代到死也未必能出一个封王的,哥哥天生尊贵,却整日谈甚无为行乐?”
秦况脸色不悦起来。
秦珺道:“哥哥有没有想过,若生逢乱世,或者出生平凡,又该如何自处?”
秦况神情一震,想起姬姒,阴阳怪气道:“你是比哥哥有能耐。”
秦珺想了想,道:“哥哥送我那幅锦绣山河的堪舆图我甚是喜欢,哥哥出过上京吗?”
秦况:“只在近京随处玩了玩。”
秦珺便说:“哥哥何不去看看这山河,是否真的锦绣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