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天边露出傍晚才有的晚霞,云散雾去,撤邺城之内四处狼藉,却有不少百姓从屋舍窗棱之间探出头看。
大统领提起大臣的头:“姬存和户部尚书已在朝殿内写诏书,诏书一成,大司马就王上亲封的王!”
数人用箭指着城墙,只用姬姒一声令下,就可以将城上官员组成的肉墙射成蜂窝。
秦珺道:“你还看不出来?”
“大司马的援兵不会来了。”
政事堂诸位已然听闻幽州军被降伏,正在秦治的护送下带着百官家眷朝宫门赶来。
城墙上,方才忍气吞声的百官看见家眷安好顿时松了口气,在城墙上兀自挣扎流泪起来。
一时城墙内外响起凄婉哭声,御林军见此情景,想起自己家里妻小亦不免动容。
姬姒道:“开城门者,免诛九族。”
一御林军扔了剑,反身跑下城墙城门,大统领勃然一怒,拔剑将其刺得对穿,也正是这个空隙,躲在大臣身後的大统领露出破绽,箭矢飞至,瞬间将其射成刺猬。
御林军纷纷弃械,内城早已不堪一击,御林军放开人质,靖国军撞开城门,姬姒便骑马揽着秦珺,一骑绝尘奔向大殿!
“公主!”衆人追在其後,潮涌般进了内城王宫!
刺客飞抗着一面旗,登上内城城门,将旧旗换成新旗,白狼于风中露出威严神色,象征长公主率兵回朝,以此昭告秦周百姓。
-
“王玺在哪里?”大司马掐着姬存的脖子,整个人陷入癫狂。
户部尚书在一旁汗如雨下的拟诏,德锝歪在一边,已垂垂老矣,没有力气,唯有以痛彻心扉的言语责令大司马。
户部尚书写诏令,德锝便口述檄文,字字锥心,句句刺骨,将司马错不仁不义之举一一论述,令尚书手腕不停颤抖,下笔艰难。
大司马不住在御书房翻找玉玺,终于找到,却见禅位圣旨还未写好顿时大发雷霆,“混账!”
“你是谁,啊——”殿外传来几声惨叫,大司马错愕瞬间,抓过姬存挡在身前。
姬姒将秦珺从马背上抱下来,一脚踹向殿门,大门轰然倒下。
司马错吼道:“别过来!”
姬姒浑身浴血而来,殿外御林军皆被她骇得难以动弹,纷纷跪地。
秦珺过去扶起德锝,“先生。”
德锝颔首,“救王上。”
大司马身前,姬姒挽着嘴角,一步一步接近大司马,她微微屈身,便从浑身僵硬的大司马手中夺走了匕首。
户部尚书吓晕过去,写到一半的诏书滚落至地。
秦珺微微一笑,事成定局,此战是姬姒和她赢了。
-
前朝连夜议事,商讨战後一切事宜,秦珺和锦绣暂住王廷後宫,一边叙旧,一边包扎伤口。
秦珺痛得龇牙咧嘴,“绣姨,痛痛痛!”
锦绣也挂彩了,一时看着秦珺的伤口不知道该不该上药。
秦珺嘴角抽搐,“还是要上药的,轻点就是,你继续说。”
锦绣便尽量放轻手脚,道:“你走後不久,小十来信,一个叫媚娘的女子给你传话,赫连慕答应借兵给司马错三万兵马。小桃见信紧急就送去了宫内,陛下便调了两万兵马加紧驰援,本来你外祖想来,但脱不开身……”
秦珺问:“绣姨。你是怎麽醒的?”
锦绣一笑,神情变得柔软,说:“你母亲入梦,说你过得不好,叫我起来照顾你。”
秦珺:“……”
锦绣笑意温柔,道:“这麽多年,还是娘娘第一次入梦。”
真是造孽啊,秦珺心酸的扭过头,心想干脆给锦绣相亲算了,爱上一个直女,又心甘情愿的给她照顾和情敌生的女儿……难怪霍夫人会疯了……
夜色已深。锦绣给秦珺包扎好,听见脚步声,起身道:“林颦回来了。”
秦珺嗤笑,看着锦绣,即便姬姒的身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依旧林颦林颦的叫,见了姬姒也不行礼。
锦绣朝姬姒两头示意,两人默契点头,接班来伺候秦珺。
秦珺拍拍床侧,姬姒摇头,示意自己还未洗澡,洗了洗脸,方才支腿坐在床底下,和秦珺互相碰唇。
“怎麽样了?”秦珺问。
姬姒道:“元兵昨夜撤离西姜,听说是——”
秦珺被勾起好奇心:“快说!”
姬姒道:“听说赫连慕死了,国内乱成一片,定然是谁下令,要将三万大军召集回去。”
元人改朝换代,新帝地位不稳,加上姬姒成功回朝坐镇西姜牵制赫连慕一族,那晋地之乱岂不是迎刃而解?
秦珺张大嘴巴,继而惊喜,“太好了!那,那姑娘们怎麽办?”
姬姒笑道:“已经派飞鹰传讯了,不急,赫连慕後继有人,不会发生兵乱,姑娘们性命无忧。”
秦珺点头,又说:“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