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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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芳岛上陷入一片混乱。
三清衆弟子面如金纸,面对着突如其来的攻讦,竟然完全不知该如何反驳。
“多说无益,回三清山。”殊无己冷下脸来命令道。
“可是——”姚望清欲言又止。
他没说出口的正是三清衆人心中的疑惑。
若杀害静海方丈丶筹谋一切的凶手是三清山掌门,那麽回三清山又有什麽用处呢?
“他们不会让我们走的。”张望山苦笑,“在他们眼里,他们的掌门人都是我们杀的。”
“从丹房走。”殊无己没把时间浪费在解释上,“春芳岛的丹房在桃花心泉正下方。你们潜入水中,丹房里会有传送阵法。”
“可是我们不是春芳岛的门人,如何啓动……”
“阵法必然已经啓动了。”殊无己打断了他,“否则难道真是你们杀了这满岛的人?”
“这麽说,还能是春芳岛自己的弟子自己开啓阵法把凶手放进来吗?”衆弟子脸上仍然满是不解。
殊无己无奈地摇头,无暇解释凶手多半是静海方丈一事,擡手揪住为首的张望山的衣领,把他直接整个人丢进了血池里。
张望山身上本就有伤,扔到水里如何活动?当即便像旱鸭子似的咕嘟嘟沉了下去。
其他几人瞪了他一眼敢怒不敢言,也跟着跳进水中。
“他们想逃!”一个菩提弟子大喊道,“水里有古怪!”
几个急红了眼的门人也跟着想跳进水中。殊无己手指一勾,默念咒诀,忽然脚下的泉水沸腾起来。
他借着沸腾的水气掩映,也潜入血池之中。其馀人大骇着後退,均未发现这水只是表面上滚烫,底下仍是清凉一片。
如殊无己所料,潜入几丈後,画着幽蓝色光芒的大阵仍然在旋转着。三清弟子像一群迷路的鱼一样互相拉扯搀扶,犹豫一番後,终于盘旋着钻进了那闪烁的阵法中。
“我们会去到哪里?”长久的寂静後,姚望清问道。
张望山想回答,但他马上又意识到对方的这个问题并不仅仅是表面的意思。
倒是殊无己回答得很果断,他似乎对徒弟们的万般心思视而不见:“空山境。”
“菩提门?”
殊无己颔首。
“小师叔的意思是……这个阵法是为了迎接菩提门而打开的?”
“是为了迎接静海。”殊无己道,“任掌门并不知道会引来杀身之祸。”
“怎麽可能?!”李修齐几乎大叫出声。
“修为高如任千帆,若来客怀有杀意,必能在第一时间察觉。”殊无己平静地解释道,“静海应当是在走出阵法的一瞬间先发制人,也正因如此,阵法至今仍未关闭。”
“等等!静海方丈怎麽可能做这种事?!”李修齐仍在惊叫。
张望山脸色也有些古怪:“师弟,你可能不了解静海方丈,他是能割肉喂鹰之人,证佛道而铸金身,绝不可能——”
“既未成佛,便仍有私;既然有私,便可为恶,何必意外?”殊掌门仍然面色沉静,仿佛静海禅师不是他深交多年的故人。
这种无情透顶的态度倒是让衆人联想起了另外一个此时无人敢提起的名字。
“你是因为相信师——殊掌门,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吧。”姚望清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目光中充满同情,仿佛在看一个叫不醒的酒鬼。
殊无己一怔。
他惊讶地回视着对方,好像不理解为什麽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姚师弟说的没错。”张望山转过头,半张脸笼罩在阴影中,“若殊无己杀静海方丈是为了惩处奸邪,他为何一言不发就走了?我知道他一向不爱辩解,但他把我们扔在这儿,岂不是有意要让旁人觉得我们是屠灭了珠沫的凶手?”
“这不像是师尊会做的事,他莫不是走火入魔了?”陈修德浑浑噩噩地问,“他被什麽脏东西附体了吗?”
“我还要提一个事儿。”李修齐犹豫地插了句嘴,“你们刚才发现了吧?任掌门的尸身被弄成那样,是因为有人用他的血布了一个逆命血煞阵。”
张修德“啊”了一声,猛地一个激灵。
“修齐说的不错。”张望山声音冷峻地说,一锤定音,“逆命血煞阵,移他人之命为己命,乃是用于增加寿数的邪术,阵祭之人修为越高,就越能延年益寿。”
姚望清迟疑道:“但是静海方丈本就有不败金身……”
“不只是静海。”殊无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转过身背对着衆人,“无论是鲛人丶修罗,金身罗汉还是高圣帝尊,都早已锻成仙体——只有殊无己需要靠血煞阵续命,是吗?”
没有人回答。
“不必再多说。”最终打破沉默的仍然是殊无己,“菩提门已倾巢出动,後方必无人镇守,你们到达空山境後,只需避人耳目,返回三清即可。”
“你还让我们回三清?”姚望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过了今日,其馀门派都将以你们为敌,无论逃去哪里都无法躲避追杀。”殊无己声音淡淡,他转过头,遥遥地看着这群惶惑不安的弟子们,“三清门有护山大阵庇护,尚能争取些时日,在这段时间里,我会设法查清真相还你们清白——因秦汨之故,外人并不将我视为三清门人,我在外仍可便宜行动。”
“但是……”
“至于你们掌门。”殊无己一语道破衆人心中的不安,极为浅淡地笑了笑,“纵使十恶不赦之辈,犹守袍泽之义,不至于就此同室操戈——更何况,他也看不上你们这点寿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