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麽愣啊娘炮,去啊,滚去买水啊,总不可能还让老子给你买水吧,要不要尿给你啊。”几个不三不四的男生又嘻嘻哈哈笑起来。
项际川没说话,沉默地转头出了教学楼,朝着校园超市的方向走过去,表示接下了这个任务。
这会儿正值课间休息,学校超市人头攒动,项际川目的明确地奔向冷柜,挑了那瓶他时常看见言挺会买的那类水。
言挺喜欢喝凉的,没什麽甜味的饮料。
他又那麽一副死人脸回了教学楼,那几个男生还是吊儿郎当靠在栏杆上,一脸好笑地盯着项际川的动作。
课间很吵很闹,二十二班尤其吵,其中许多人光明正大带着手机,老师压根管不住,这会儿好几个人正凑在一起拍视频,笑得花枝乱颤。
项际川垂着脑袋,穿过人来人往的同学,停在二十二班门口。
大概是对他没什麽印象,前排一个在勾线的美术生推了推眼镜,从高雅的艺术之中擡头,疑惑道:“同学,你找谁?”
项际川像是卡壳的螺丝钉忽然被上了机油,他猛地擡头,同对方对视一眼,眼神一瞬间转成了麻木和唯唯诺诺,他偏头,看了眼乌烟瘴气的班级,“请问,言挺在这个班级吗?”
当然在,他觉得自己比言挺更熟悉这个班级了。
对方恍然大悟,“在呢,最後排那个睡觉的就是。”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最後两排全在睡觉,齐刷刷露着个後脑勺,同周公相会得正到好处,就差打几个呼噜了。
“额…”给他指路的同学颇为尴尬地停顿片刻,随後他擡手,指着那个项际川闭着眼都能走到的位置,“那个就是言挺。”
项际川礼貌点点头,“谢谢你。”
美术生摆摆手,坐下继续勾线,心思寻思,这个同学还怪有礼貌的,这麽有礼貌的同学,怎麽会来找言挺?
项际川踏进这个班级,躲过两个推攘打闹的男生,径直走向言挺的座位,他表情僵硬,实际上心跳却逐渐加速,几乎要控制不住胸膛起伏的弧度,他一眨不眨地盯着言挺的後脑勺,这个距离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他不清楚自己在激动什麽,但是鉴于这个激动的心情让他欢欣雀跃,项际川并不厌恶这种情绪。
站定在言挺的座位一侧,项际川紧紧捏着手中的饮料瓶,未开封的塑料瓶硬实,却也生生被他捏出轻微的凹陷,他沉重喘着气,分不清是害怕还是激动。
常乐看着这位出名的哥们儿,一时间不知道对方要干啥,直勾勾顶着言挺做什麽,暗杀啊?
言挺不是没欺负过他吗?
常乐自己也不曾欺负这位豪门伦理大戏的主人公,他家经济条件还不错,没空折腾这些,这一时半会儿拿不准项际川目的性,就看见对方死死捏着瓶水,跟拿着炸药包一样。
常乐忍不住摸了摸後脑勺,他脑回路清奇,思考若是这瓶子里面装的是汽油,对方决定玉石俱焚引火烧身,自己要怎麽才能力挽狂澜。
中二的设想一发不可收拾,他就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同学,你来我们班有什麽事吗?”
随後项际川机械地偏头,直勾勾盯着常乐,这一眼可给常乐整不会了,他自诩自己也不是什麽地地道道混社会的二流子,自己也没加入过欺负对方的团队之中,怎麽他突然间觉得,这项际川手里的炸药包是炸自己的。
他给逗乐了,虽然算不上正宗的小流氓,可骨子里仍旧是个小痞子,他的语气也不好听起来,“问你话呢,说话啊。”
这下把在後排呼呼大睡的言挺吵醒了,他眯着眼睛卷着书,“啪”的一声拍在常乐的背上,“吵什麽?”
他并没有清醒过来,可这会儿也看见了面前杵着个人,这会儿班级里面好多人都发现了这边的热闹,伸长脖子看热闹。
言挺打了个哈欠,正要发作,冷不丁对上这个眼镜儿,他竟然罕见愣了一秒,这眼镜儿,要做什麽?
两人在吵闹的教室之中两两相望,一方睡眼惺忪满腹狐疑,一方面色如水心若擂鼓。
砰!
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氛围,言挺将书砸在课桌上,嗤笑一声,长腿一伸,懒散站起来,他比项际川高一截,压迫感十足盯着对方,“眼镜儿,叫项际川是吧,起开,挡着老子的路了。”
真不知道这人怎麽长的,好歹一个高中生了,竟然这麽一副瘦小枯干的模样,跟他妈营养不良似的。
言挺还真没吐槽错,项际川确实营养不良,不过还有个原因是,项际川的妈妈未婚先孕,後来托关系去给他上户口,往大的年纪上了个两岁,自然是比不了他一个体育生的身高。
项际川没动,沉默地侧头盯着窗外,远处那几个人正在盯梢,看自己发放的任务他究竟完成得如何。
言挺没什麽耐心,一脚蹬开凳子要扯着对方的脖领子把项际川扔开,他才刚伸手,项际川便有了动作。
他僵硬着手,直愣愣地将水递给言挺。
遥远的楼对面,那几个混混翘首以盼,眼见得今日要靠一个怂不拉几的眼镜羞辱一番言挺,好心情止不住冒头,再一眨眼,却见项际川手里捏着饮料,维持着一个给言挺送水的动作。
隔着那麽远的距离,仿佛也看见了项际川的动作的真诚。
混混们蒙了,随即气得火冒三丈,派遣出去的炮兵不仅倒戈了还给敌人送了粮草,简直是奇耻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