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死了?!”
沈远山听到林清的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刚刚才向摄政王禀报了钱老吏的疑点,转头人就死了?这未免也太巧了!
“怎么回事?说清楚!”沈远山一把抓住林清的胳膊,声音因为急切而有些颤。
林清吓得一哆嗦,连忙道:“就……就在刚才!钱老吏像往常一样下值回家,走的也是平时那条路,要经过一段护城河。据……据当时路过的更夫说,就看到他走着走着,脚下一滑,哎呦一声就栽进河里了!那一段河水又深又急,等附近巡逻的兵丁把他捞上来,人……人已经没气儿了!”
脚下一滑?失足落水?沈远山根本不信!钱老吏在太医院干了十几年,那条路走了没有一千遍也有八百遍,怎么会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失足”?
“尸体呢?现在在哪儿?”沈远山急问。
“顺天府的人已经过去了,把尸体捞起来,暂时停放在河边的义庄了,说是要等仵作验尸。”林清回道。
“走!去义庄!”沈远山当机立断,他必须亲自去看看!如果钱老吏真是被灭口,尸体上或许会留下蛛丝马迹!
他带着林清,也顾不上宫禁快到了,急匆匆朝着护城河边的义庄赶去。
义庄里阴气森森,点着几盏昏暗的油灯。钱老吏的尸体被放在一张破草席上,浑身湿透,脸色青紫,眼睛还惊恐地圆睁着,似乎死不瞑目。两个顺天府的差役守在门口,一脸晦气。
沈远山亮出太医院的腰牌,声称要查验死者是否与太医院丢失的药材有关,这才被放了进去。
他强忍着不适,蹲下身,仔细检查钱老吏的尸体。口鼻附近有蕈状泡沫,指甲缝里有些许泥沙,这些都是溺水常见的特征。看起来,似乎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但沈远山不死心,他运起那丝微弱的内息,凝聚于指尖,轻轻按压钱老吏的头部、颈部、胸腹等重要部位。当他按到钱老吏后颈某处时,指尖感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于周围肌肉的僵硬和凹陷!
这里受过外力击打!
虽然痕迹很轻,几乎被溺水的症状掩盖,但沈远山凭借对人身结构的了解和那点内息的辅助,还是察觉到了异常!
钱老吏根本不是失足落水!他是被人从后面打晕,或者制住,然后扔进河里的!这是一场精心伪装的谋杀!
沈远山的心沉了下去。对方下手太快,太狠了!显然,他之前和林清的调查,已经打草惊蛇,让对方察觉到了危险,立刻采取了断尾求生的策略,掐断了钱老吏这条线!
“院判……有什么现吗?”林清在一旁小声问道。
沈远山摇了摇头,没有声张。这里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他站起身,对顺天府的差役道:“确是本院吏员,并无其他异常,有劳二位了。”
离开义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沈远山心情沉重,线索到这里似乎断了。
“院判,我们现在怎么办?”林清有些沮丧地问道。
沈远山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钱老吏这条线虽然断了,但那个胡三还在!莫先生的人应该已经动手了,希望还能来得及!”
他现在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莫言身上了。
然而,希望很快就被现实击碎。
第二天一早,沈远山刚回到太医院,还没来得及去打探消息,莫言就亲自来了,脸色同样不太好看。
“沈院判,胡三……也死了。”莫言的声音依旧平静,但沈远山能听出其中压抑的怒火。
“什么?!”沈远山虽然有所预料,但听到确切消息,还是心中一凉,“怎么死的?”
“我们的人找到他藏身的窝点时,他已经服毒自尽了。”莫言冷声道,“用的是江湖上常见的‘封喉散’,见血封喉,没有留下任何活口。现场处理得很干净,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又是灭口!干净利落!
沈远山感到一阵无力。对方就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反应极其迅,一旦现危险,立刻毫不犹豫地斩断所有可能暴露自己的线索。这种狠辣和果决,令人心惊。
“也就是说……钱老吏和胡三这两条线,都断了?”沈远山涩声问道。
“明面上的线是断了。”莫言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但未必没有留下痕迹。胡三虽然死了,但他的人际网络、常去的地点、经手过的生意,总是有迹可循的。我已经派人去查他最近接触过的所有人,以及他名下和关联的所有产业。另外,钱老吏那边,他虽然死了,但他经手采购的那些问题药材,流向了哪里?总不可能凭空消失。顺着这批药材的去向查,或许还能找到突破口。”
沈远山点了点头,这确实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只是这样一来,调查的范围就更大了,需要的时间也更长。
“王爷对此事极为震怒。”莫言看着沈远山,语气严肃,“对方如此猖獗,视王法如无物,必须尽快将其揪出!沈院判,太医院内部,还需你多加留意。钱老吏虽死,但难保没有他的同党,或者被其他势力收买之人。尤其是御药房和各处药库,绝不能出任何问题!”
“下官明白!”沈远山郑重应下。他知道,接下来的太医院,恐怕要迎来一场更严格的内部清查了。
送走莫言,沈远山独自坐在值房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钱老吏和胡三的死,像两团浓重的迷雾,笼罩在京城上空。那个隐藏在深处的敌人,到底是谁?他(或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自保,灭口知情者?还是有着更大的图谋?
北辽入侵,宫内刺杀,药材采购的猫腻,神秘掮客的死亡……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独立,却又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在一起。
沈远山感觉,自己正站在一个巨大的迷宫入口,四周迷雾重重,危机四伏。他揉了揉胀的额角,知道现在不是气馁的时候。敌人越是疯狂灭口,越是说明他们害怕暴露。只要坚持不懈地查下去,总会找到破绽。
他站起身,决定再去御药房和各处药库仔细巡查一遍,尤其是清查钱老吏经手过的那些有问题的药材库存和流向。或许,能从这些冰冷的药材和账本中,找到那蛛丝马迹,揭开这重重迷雾的一角。
而与此同时,在京城某个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里,一双或者几双眼睛,或许正透过这浓重的迷雾,冷冷地注视着宫墙内外的一切动向。较量,远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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