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轻微的“吱呀”,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简直比惊雷还要响亮!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齐刷刷地扭头,死死盯住乾清宫那扇沉重的、镶嵌着金色门钉的朱红色殿门。
门……真的开了一道缝!
虽然只有一指宽,但确确实实是开了!里面黑黢黢的,看不真切,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从门缝里渗透出来。
抓着李贞的侍卫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吴御医脸上的得意和凶狠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慌。就连李贞自己,也忘了挣扎,屏住呼吸看着那道门缝。
怎么回事?陛下不是应该……应该昏迷不醒,或者已经……怎么可能自己开门?难道是里面的太监?
守在门口的侍卫队长也懵了,他得到的死命令是任何人不得入内,可现在门从里面开了,这算怎么回事?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中,一个极其虚弱、苍老,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外……外面,何人在……喧哗?”
是陛下的声音?!
虽然气若游丝,但那独特的音色和语调,李贞绝不会听错!陛下还醒着!而且听到了他的喊声!
李贞心中瞬间被巨大的狂喜和希望填满!他猛地挣脱还有些愣的侍卫,扑到殿门前,隔着门缝激动地喊道:“陛下!是臣!都察院李贞!臣有十万火急之事禀报!高贵妃与萧破军勾结,欲谋害太子,篡位夺权啊陛下!”
吴御医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纸,冷汗瞬间就下来了。他尖声叫道:“不可能!陛下明明……”他话说一半,猛地意识到失言,赶紧捂住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殿门内沉默了片刻,那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吴……吴良友……你,很好……让李爱卿……进……进来……”
“陛下!不可啊!”吴御医(吴良友)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您龙体欠安,需要静养!李御史他……他胡言乱语,惊扰圣驾……”
“朕……还没死!”门内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一些,带着一股垂死之君的余威,“让他……进来!”
最后三个字,虽然依旧虚弱,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侍卫队长看看跪地抖的吴御医,又看看那道透着莫测气息的门缝,一时间进退两难。
李贞却不管那么多,他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用力一推,那殿门似乎并未从里面闩死,被他顺势推开了一个更大的缝隙!
“臣,遵旨!”李贞高呼一声,毫不犹豫地侧身挤了进去!
“拦住他!”吴御医见状,魂飞魄散,也顾不得许多,跳起来就想阻止。
但他刚冲到门口,那扇沉重的殿门却“砰”地一声,在他面前重重关上了!差点撞到他的鼻子!
殿门之内,光线昏暗,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衰老腐朽的气息。
李贞的眼睛适应了一下昏暗的光线,才看清龙榻之旁,只有一个头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太监,正费力地扶着床沿站着,刚才显然是他开的门。而龙榻之上,皇帝赵琰面如金纸,双眼深陷,胸口微弱地起伏着,看上去确实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陛……陛下!”李贞鼻子一酸,快步走到榻前,跪倒在地,“臣……臣终于见到您了!”
皇帝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李贞,嘴唇翕动:“李……爱卿……你方才……所言……当真?”他每说几个字,就要喘上一大口粗气,显然极其费力。
“千真万确啊陛下!”李贞抬起头,泪流满面,快地将高贵妃与萧破军勾结、在御药房下毒、欲加害太子、以及萧破军秘密调动黑狼骑逼近京城等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陛下,如今宫门被锁,太子殿下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高氏狼子野心,欲行那吕武之事!陛下,您要早做决断,立太子,以定国本,以安民心啊!”李贞叩,声音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