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忆如的伤势在沈远山和太医院的精心调理下,一天天好转。她本就是习武之人,底子好,加上用的都是宫里的好药,恢复得比预想中还要快些。不到一个月,已经能自己慢慢坐起来,喝点粥了。
这期间,容嬷嬷(如今该称她为慈宁宫的掌事嬷嬷了)时常过来,送些太后赏赐的吃食和衣物,拉着萧忆如的手说说话。太后感念她的救驾之功,虽因身份不便亲自前来,但赏赐和关怀从未断过。
萧忆如面对这些关怀,起初还有些别扭和不自在,她习惯了独来独往,不习惯被人如此照顾。但容嬷嬷性子温和,又是真心疼她,久而久之,她也渐渐放下了些戒备,偶尔还能跟容嬷嬷聊上几句。
只是她眉宇间那份挥之不去的落寞和偶尔望向宫墙外的怔忡,沈远山都看在眼里。他知道,这金丝鸟笼,终究关不住渴望天空的鹰。
这天,沈远山刚给萧忆如换完药,正准备离开,萧忆如却叫住了他。
“书呆子,等等。”
沈远山回头:“还有哪里不舒服?”
萧忆如摇了摇头,靠在引枕上,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清亮了许多。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我的伤……大概还要多久能好利索?”
“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你是贯穿伤,损了肺脉。”沈远山估算了一下,“若要恢复如初,不留病根,至少还需静养两三个月。”
“两三个月……”萧忆如喃喃道,眼神有些飘忽,随即又看向沈远山,带着一丝恳求,“那……等我好了,离开这里之前,你能不能……带我出去走走?就……就在这皇宫里转转也行。来了这么久,除了逃命就是躺着,这皇宫到底长啥样,我都没看清呢。”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被困久了的渴望,让沈远山无法拒绝。况且,在宫内转转,只要避开前朝重地和某些敏感区域,倒也不算逾矩。
“好,等你再好些,能下地走动了,我向孙院判告个假,带你看看御花园。”沈远山点头答应。
萧忆如脸上顿时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如同阴霾中透出的阳光:“那就说定了!”
看着她这难得的笑容,沈远山也忍不住笑了笑。或许,在离开前,让她看看这囚禁了她许久,却也阴差阳错给了她一条生路的宫苑,也算是一种告别吧。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就在京城似乎一切步入正轨,新朝气象渐生之时,一道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宁静。
军报来自北疆!
摄政王赵擎苍在武英殿召集重臣,连许久未参与具体政务的太后也垂帘旁听。沈远山因为医术和之前的表现,也被特许列席,站在角落。
殿内气氛凝重。兵部尚书手持军报,声音沉重地念道:
“……北辽趁我朝内乱初平,边境不稳,纠集五万铁骑,犯我云州!云州守将拼死抵抗,然兵力悬殊,求援文书送出时,外围三寨已失,云州城危在旦夕!北辽主帅扬言,要……要为其‘盟友’萧破军报仇雪恨!”
“盟友”二字,如同钢针般刺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北辽出兵的借口,但萧破军生前与北辽是否有勾结,本就是一笔糊涂账,此刻被北辽拿出来说事,更是坐实了其“国贼”之名,也让新朝脸上无光!
“岂有此理!蛮夷安敢如此猖狂!”李贞第一个站出来,气得胡子抖,“萧逆伏诛,天理昭彰!北辽竟敢借此生事,犯我疆土,真当我大周无人吗?!”
“云州乃北疆门户,一旦有失,北辽铁骑便可长驱直入,兵锋直指中原!必须立刻派兵增援!”一位老将军急声道。
“派兵?派哪里的兵?”有人提出质疑,“京营兵马需要拱卫京师,各地勤王兵马刚刚遣返,仓促之间如何集结?粮草辎重又如何保障?”
“况且,北辽此次来势汹汹,显然有备而来。主帅耶律斜轸是北辽名将,用兵狡诈,不可小觑啊!”
殿内顿时议论纷纷,主战、主守、主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吵得不可开交。
垂帘之后,太后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摄政王,此事……你如何看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赵擎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