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云带来的气流吹得她裙摆翻飞,她连忙擡手按住,腰间垂落的绯红系带却被风卷起,轻飘飘地扫过哪咤同样鲜红的衣摆。
今日哪咤为她绾发後,便不由分说往她怀里塞了套新衣。
布料是清雅的月白,与她初上乾元山时穿的类似,可袖口丶衣襟滚边和腰间的系带,却都是张扬的绯红。
此刻站在哪咤身旁,倒像是被他身上那团烈火晕染了颜色。
“看什麽?”哪咤突然转头,目光捕捉到她偷瞄的视线。
“没丶没什麽。”与应迅速移开目光,耳根微热。
很快,玉泉山苍翠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山间云雾缭绕,仙鹤清唳盘旋。
落地时,玉鼎真人已带着几位弟子在山门前等候。
与应目光扫过人群,竟在其中看到了杨戬,他今日换了一身素净的白衣,比初见时气色好了许多,眉宇间的沉郁也淡了些。
哮天犬安静地蹲在他脚边,一见与应,立刻兴奋地摇起尾巴,喉咙里发出欢快的呜咽。
“这位是贫道新收的弟子,杨戬。”玉鼎真人微笑着介绍。
杨戬上前一步,对着太乙真人及哪咤与应行礼,目光在与应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便克制地移开。
哪咤站在与应身侧,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手臂一伸,极其自然地揽住了与应的肩膀,姿态亲昵地宣告:“原来师妹那日救下的,竟是玉鼎师伯座下的高徒啊,真是……巧得很。”
玉鼎真人捋着长须,笑道:“原是太乙师弟的爱徒救了戬儿一命,缘也,缘也啊!”
太乙真人亦是含笑:“哪里哪里,孩子们皆有自己的造化,不过是缘法到了罢了。”
两位仙风道骨的道人相视一笑,捋着胡子,径自往洞府深处走去,只留下三个年轻人站在原地,气氛微妙地僵持着。
杨戬的伤显然已无大碍,紧绷的眉眼舒展开来,这身白衣中和了他身上那股天生的肃杀之气,更添几分清俊疏朗。
与应看着,心里不由得想:哪咤穿白衣……会是什麽样子呢?
哪咤的目光在月白缀红的与应和一身素白的杨戬之间扫了几个来回,只觉得那抹刺眼的白分外碍目。
他简直想拍死昨日那个兴冲冲给她挑衣服的自己!可恨的是,这颜色……竟真衬得他们有几分该死的相配!
越想越气,手都痒了。
他刚想擡手揉乱她那刚梳好的发髻泄愤,却发现自家师妹正微微歪着头,目光落在杨戬身上,似乎在出神。
一股无名火“腾”地窜上心头,他不管不顾在场还有旁人,直接伸手钳住她的脸颊,迫使她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咬牙切齿地问:“怎麽?他有我好看?”
坏了!刚才出神被他抓个正着!这朵黑心莲又开始闹别扭了!
哪咤眯起眼,手上力道不减,指腹感受到她脸颊的柔软,声音压低,带着危险的压迫感:“问你话呢,他有我好看?”
杨戬站在一旁,目光在两人这近乎逾矩的亲密姿态上平静地掠过,并未言语。
哮天犬似乎察觉到气氛中的剑拔弩张,不安地蹭了蹭主人的腿,发出低低的呜咽。
“你发什麽疯!”与应又羞又恼,用力挣脱他的手,揉着自己被他捏得发红的脸颊,“当着别人的面……”
“哦?”哪咤挑眉,非但不收敛,反而俯身凑近她耳边,灼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声音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那不当着别人的面就可以?”
他顿了顿,故意拖长了调子:“而且,平时不也这样?怎麽到了人前,就不许师兄‘亲近’了?”
她气急败坏地伸手去推他,脚下却“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摆,整个人惊呼一声向後仰倒,一只有力的手臂及时环住了她的腰肢。
“小心。”杨戬的声音低沉平稳,掌心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温热的触感。
哪咤的眼神瞬间冷下来,他一把拽过与应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容抗拒,将她狠狠拉回自己身边,像夺回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语气是毫不掩饰的排斥:“不劳费心!”
杨戬收回手,神色依旧平静无波:“举手之劳。”
哪咤冷哼一声,拽着与应就往前方的洞府走,动作近乎粗暴。
与应被他拽得踉跄几步,仓促间回头,对杨戬露出一个混合着歉意和无奈的苦笑。
杨戬只是微微颔首,目光沉静地目送两人纠缠着离去。
走出一段距离,确认脱离了杨戬的视线范围,与应终于奋力甩开哪咤的手:“你到底怎麽了?”
哪咤猛地停下脚步,转身,高大的身影带着迫人的阴影笼罩下来:“我怎麽了?你一路上都在看他!”
“我哪有!”与应下意识反驳。
“没有?”哪咤冷笑,眼神锐利,“从落地开始,你的眼睛就没从他身上离开过!你当我是瞎子?”
与应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她确实多看了杨戬几眼,但那只是因为……他穿白衣的样子有些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