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64章以这种方式纠缠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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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熹微天光穿透层层叠叠的桃花,与应闭着眼假装沉睡,消化这颠覆性的真相。
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气息悄然靠近,她睁眼,那个小小的身影正立在石榻边,不再是昨夜意识中怨毒嘶鸣的魔物。
乌黑柔软的发丝沾着细碎水珠,肌肤剔透胜雪,一双黑眸子清澈见底,长睫上还挂着晶莹露滴,唇瓣是柔嫩的粉,怯生生地望着她。
白衣人熬药的动作早已停下,他背对着谷口,但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
小哪咤似感知杀意,哭声更大了,他擡起头,泪痕满面,目光越过白衣人,直直落在石榻上的与应身上。
“娘子……”他抽噎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怕惊扰什麽,又怕被再次驱赶。
“小狗……”他行至榻边,仅一步之遥,却不敢再前,泪珠滚落,“对不起……娘子……小狗……对不起……”
他一遍遍重复,声音支离破碎:“我……我不是存心的……真的……真的不是存心伤你……让你痛的……”
他伸手想拉与应衣角,却在半空僵住,怕触碰再次带来痛苦:“我……我管不住……看见别人碰你……近你……就好难受……这里……”幼小的拳头砸向胸膛,像要掏出那颗不听话的心脏,“这里像火烧!烧得好痛!像要炸开!”
“娘子……你是我的小狗啊……是我的……为何……为何那个白衣服的木头人能碰你?能替你擦嘴?能……能守着你?他凭什麽?!我不许!绝不许!”
说到最後,声线陡然拔高,小小的身体周围竟隐隐腾起灼热气浪,几片飘落的桃花瓣在他身侧化为齑粉。
但戾气旋即被更深的哀求压下,他似乎被自己失控吓到,惊恐地看着与应。
“娘子……别不要我……”他跪倒在石榻前的泥泞里,“别跟他好……我才是你的小狗……我以後……以後定乖乖的!不吓你了!不……不让你痛了!”
“娘子……小狗知错了……你饶小狗这回……就这一回……好不好?小狗日後……定做你最乖丶最听话的小狗……求你……”
泪水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一个朦胧轮廓倚在榻上,他拼命眨眼驱散水雾,想让娘子的模样清晰些。
她真美。
美过他见过的所有花,亮过天上最璀璨的星。
脸色是那种最薄最洁净的瓷胎般的白,仿佛轻触即碎,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两弯小小的阴翳,阳光为乌黑发丝镀上细细的金边。
可她看起来……那样枯竭。
累得连呼吸都似负担,唇瓣失了血色,如被雨水打蔫的花瓣,微微抿着。
小哪咤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又酸又疼。
娘子怎会如此枯竭,如此……易碎?比被他撕破的嫁衣更不堪一击,他想扑上去抱住她,用身体暖着她,却又怕自己的触碰会如昨夜般,化作灼伤她的烈焰。
就在这时,娘子擡起手,缓缓自衣襟内勾出一物,一枚圆溜溜的樱桃核。
他猛地睁大眼,黑曜石般的瞳孔映着晨光下那枚温润的核。
那是……他的“心”!他最最宝贝的东西!暖暖的,会跳动的!它怎会在娘子手中?
娘子将它托在掌心,递至他眼前。
“你看,你的‘心’,在这里,它一直都在。”
小哪咤的目光不由自主从核移回娘子脸上,她眼睑微垂,长睫在眼下投下更深的阴翳,掩住了琉璃般的瞳仁。
娘子自己的那颗“心”……是否……快燃尽了?
她如此枯槁,如此苍白,像一盏将竭的灯油,她自己那颗“心”的光芒,是否已被磨蚀得快要熄灭?如同昨夜混乱中他所感知到的,她灵魂深处那片荒芜的雪原。
她自己都已……快要没有了啊。
那……那她要如何教他呢,如何教他何为“爱”,何为“不痛”?
她连自己都护不住了。
他看看娘子枯槁得仿佛下一刻便要碎裂的面容,又看看她掌心那枚静卧的樱桃核。
娘子,好可怜,好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