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分析和顾惊弦的判断基本一致。
“你如何能确定,那死士是冲你来的?”顾惊弦追问,目光锐利,“或许,他的目标本就是制造混乱,杀谁并不重要。”
陆昭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坦然道:“感觉。那股杀意是直接冲着我来的,冰冷丶锁定,带着一种……必须清除掉我的指令性。和之前在沈府密道里感受到的丶盒子残留的那种‘清除’意味很像。”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顾大人,您不觉得吗?我能感知到冰蚕丝的异常,或许在对方看来,本身就是一种需要被清除的‘变数’。”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拜火教行事诡秘,自然不会允许一个能窥破他们手段的人存在。
顾惊弦沉默片刻,换了个问题:“你的功夫,师承何处?”他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旋已久的问题。
陆昭明白天那手以竹枝代剑丶灵动迅捷的招式,绝非寻常江湖把式。
陆昭明似乎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脸上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笑容:“家传的几手三脚猫功夫,用来强身健体丶偶尔防防身还行,登不得大雅之堂。跟顾大人您麾下的高手比起来,不值一提。”
又是这种含糊其辞的回答。
顾惊弦盯着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麽结果。
他转而问道:“对于下一步,你有什麽想法?”
陆昭明拿起一颗香榧,在指尖把玩着,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对方如此谨慎,连死士都能随时舍弃,常规的排查和引诱,恐怕很难再奏效。我们需要找到他们无法轻易舍弃的东西。”
“无法轻易舍弃的东西?”顾惊弦若有所思。
“比如,他们进行邪术仪式的必要场所,或者……某种他们必须得到的丶尚未到手的关键物品。”陆昭明分析道,“沈万金死了,赤炎琉璃珠被拿走了,但他们显然没有停手。说明他们的计划还在继续,需要更多的‘引子’,或者需要完成某个重要的步骤。”
他的思路清晰,直指核心。
顾惊弦心中微动。
没错,拜火教在京城的活动绝非孤立事件,必然有一个更大的目标。找到这个目标,才能抓住他们的七寸。
“你认为,他们的目标会是什麽?”顾惊弦问道,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征询的意味。
陆昭明摇了摇头:“这我就猜不到了。可能是某个人,可能是某件宝物,也可能是为了在京城制造某种大规模的混乱……这需要更多的线索来拼凑。”他看向顾惊弦,“顾大人,并案调查是对的。沈万金案绝不会是孤例。之前可能有过未被识破的案例,之後……也一定还会有。”
他的话音刚落,值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李琰略显焦急的声音:
“大人!有紧急情况!”
顾惊弦眸光一凛:“进来!”
李琰推门而入,脸色凝重,手中拿着一份刚收到的卷宗:“大人,京兆府刚刚移交过来一桩案子,发生在城东永宁坊,死者是一名太学生,死状……与沈万金极为相似!”
顾惊弦和陆昭明同时神色一紧!
又来了!
“详细说!”顾惊弦声音骤寒。
“死者名为张文渊,国子监太学生,昨夜被人发现死于自家书房。据报,死者面带诡异笑容,身体扭曲,似在狂舞,最终力竭而亡。现场并无打斗痕迹,亦无财物丢失。京兆府觉得诡异,不敢擅专,便将卷宗移交了过来。”李琰快速禀报。
太学生!与富商沈万金身份截然不同!
拜火教的目标,果然不局限于某一类人!
“立刻去现场!”顾惊弦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下令。他看了一眼陆昭明,“你也一起。”
这一次,不需要再做诱饵,而是真正的现场勘查。
陆昭明立刻起身,脸上惯有的笑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专注:“好。”
小雪团儿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变化,机灵地窜上陆昭明的肩头,安静地伏着。
三人迅速离开皇城司,乘上马车,向着城东永宁坊疾驰而去。
马车内,气氛凝重。
顾惊弦闭目养神,但紧抿的唇线和微微蹙起的眉头显示他内心的不平静。
接连发生的诡异命案,手段相同,目标却不同,这背後的规律究竟是什麽?拜火教到底想做什麽?